段一泓向一侧抬起右手,立刻便有一柄三尺青峰长剑递到他手中。剑刃薄如蝉翼,透过枝丫印在刃口上的斑驳的白色光线反射而出的光芒阴寒森冷,令人不寒而栗。他五指收紧,指节透着坚定的力量,剑尖横空一指,剑气凛然破空而出,碎叶成灰,瞬间四散开来。
“水凝烟,今日本皇子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段一泓大手一挥,怒道,“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身后的黑衣人得到指令,立刻朝着崖口处的几人毫不留情的挥剑杀将过去。又是一场惨烈非常的打斗!
水凝烟浑身的杀气更盛,若风、霁雨两人将水凝烟护在当中,执剑横扫,剑气所到之处,断枝残叶,山石崩裂四下急射开来。齐挥剑有种万夫莫敌之势。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半山腰上激烈的打斗还在继续。尸体堆积,连呼吸都是令人作呕的血气。
水凝烟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动作明显较之前要迟滞了许多,那些黑衣人依旧勇猛,前仆后继,仿佛永远也杀不完。水凝烟等人体力渐渐不支,对面的黑衣人仍然如潮水般的层层涌了过来。
黑衣人湿热的鲜血喷溅而出,落到水凝烟脸上,糊住了她的眼睛,眸中只剩猩红一片,再看不见其他。
“主子,您不要紧吧?”
水凝烟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便印下满手的殷红血迹,她却冷静如常,摇头道:“我没事。”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一寸一寸浸入心底,挑动了五脏六腑都在轻颤。鲜红的颜色也掩不住脸色的苍白。她坚定地摇头,努力忍住想作呕的不适。
段一泓瞳孔一缩,叫道:“水凝烟,本皇子倒是小看了你,有趣有趣。”
见水凝烟完全无动于衷,段一泓顿时被激怒,冷哼一声道:“水凝烟,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可怜的蝼蚁,垂死挣扎最后还不是难逃本皇子的手掌心。”
水凝烟紧抿着唇,不说话。她不想死,更不想让身边的陪她一起死。蓦地,她眸光轻扫,便看到前面几丈开外险峻的峭壁之间悬挂的铁索桥。只有铁链扶手,桥面是木板铺就。桥下面是一片沼泽地。以黑衣人的武功来看,要直渡对面,可能性不大。
她心中一喜,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眼见其他人已筋疲力尽,还在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剑,水凝烟无暇向他们细说,只大声喊着往铁索桥退。
几人虽不解其中玄,但都选择了毫不迟疑地相信水凝烟,遂护住她便与黑衣人缠斗便往铁索桥退去。
黑衣人却是穷追不舍,铁索桥上仍免除不了一场恶斗。一时间,桥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断有死尸掉进桥下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和沼泽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半柱香的工夫,水凝烟等人已穿过铁索桥抵达了对面,而身后的黑衣人依然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地踏着铁索桥由对岸涌来。
桥对岸的段一泓冷眼瞧着水凝烟,面具下的唇角凝起一丝嗜血的嘲弄。水凝烟啊水凝烟,不管你耍什么把戏,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空气中的恶臭让水凝烟皱了皱眉。她迅速从头上拔下一枚金钗在铁索上使劲划过,火星四射,就着她从衣服上撕下一片轻纱,立刻燃起火苗来。
蓦地,她将燃烧着的轻纱扔到桥下,就在几人不明就里之时,只听轰然一声,整个沼泽仿佛瞬间被点燃一般,火苗肆意蔓延,整个铁索桥都沐浴在炽烈的火焰中。桥上被燃着的黑衣人张牙舞爪,发出凄厉痛苦的惨叫声。
水凝烟别过脸,不去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而水子儒、沈月心、若风、霁雨、青柠、何首还未从方才沼泽自燃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其实这就是古书上所说的‘泽中有火’,‘上火下泽’。泽,指湖泊池沼。”水凝烟望着睁大了眼睛的六人,只是简单地解释道。
“泽中有火”,是石油蒸气在湖泊池沼水面上起火现象,她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若是给眼前的三人说什么石油,自然是要白费力气了。
段一泓面色剧变,瞬间涌现无数个念头。他趁所有人愣神之际,那柄长剑脱手而出。只听“嗖”的一声,长剑破空而来,其势迅猛之极。慕白衣若风、霁雨同时用剑去挡,却没料到那剑上被赋予的内力那般强劲,他们方才的一场恶斗,几乎已耗尽了他的体力,如今尽了全力,也只是稍微改变了那柄剑的方向而已,而那方向竟然是……
“啊!!”利剑顺着水凝烟的手臂的方向没入肩头,刺肤入骨,剧痛席卷而来。她痛得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水凝烟除了蚀骨的痛,再无别的感知。其实死亡对她而言,也没有多么可怕,至少,她在这一刻是这么觉得。睁大眼,想最后再多看一眼这个世界,蓝天碧水,青山白云……她似乎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具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唇角轻勾,声音温柔地唤了她一声“丫头”。
水凝烟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突然觉得好累,耳畔不断有人呼唤着她,可她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于是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梦里是在现代时与人厮杀的场面,水凝烟可以清楚听到利器入体的钝声,霎时鲜血喷薄而出。那些鲜血洒在她的脸上,粘稠无比,她伸手抹去,却发现那些血竟然全都是司徒少恭的,而司徒少恭的胸口正有一个血窟窿,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地往外流,而司徒少恭的唇畔泛着一抹温柔至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