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卿派玛瑙去丞相夫人那边说自己偶感风寒,不便过去请安,请她原谅。丞相夫人马上派了一个丫鬟过来表示关切,叮嘱她好好休息。凌三夫人崔氏得知,百忙中亲自过来探望;她的女儿们得知,也纷纷过来探望。肖文卿只好装住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掩饰自己的谎言。
因为她“感风寒”,而且一直不轻不重,所以拖呀拖到了年底。十二月十五众命妇进宫朝谒皇后,肖文卿也因为身子有恙,按照规矩不得进宫,便惬意地待在了家中。至于原本答应朋友的游园赏雪梅,恰巧京城整个冬季都没有下雪,所以计划泡汤,她写信给朋友们,表示歉意,等来年春天二月,大家可以相约踏青。
春节期间,肖文卿身体“大好”,便开始了正常的贵妇活动:有时候随着丞相夫人拜访、招待亲戚长辈,又是独自招待或者拜访自己相熟的朋友。当然,她和凌宇轩很正式地去拜访了一回她那很多人都知道存在的干娘赵大娘,表示不忘恩情。
肖文聪一直闷在刘翰林府中读书,因为春节,别人家大团圆,他感觉寂寞,便经常跑来找姐姐肖文卿。肖文卿怜惜他为了给自己送嫁少小离家,只是她是妇人,近些天来往的也是别人家的女眷,不能长时间陪他,便叮嘱凌宇轩有空就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元春第一日,天空飘着小雪,年事已高的皇上一大早带着一众皇族祭天地拜祖先,然后在奉天殿接受众臣朝贺,最后真的偶感风寒了,一直低烧咳嗽。
皇上一生病,宫里顿时气氛变紧张,守卫皇宫的御林军和龙鳞卫数量都增加了一倍,凌宇轩根本没空,甚至晚上都要带人留守宫中,于是带肖文聪出去见世面的事情就被委托给了刘翰林的两个儿子刘紫书、刘紫丹。
刘紫书是国子监助教,刘紫书是官学学生,他们往来的都是兴趣爱好差不多的同类人。既然四舅四舅妈拜托他们带文聪出去见世面,他们就带他参加春节期间的各种诗会社团。
难得小秀才被允许出门,还没有人特地吩咐不许为难他,一众年轻书生便把他拉进他们当中,整日谈论诗词学问。
肖文卿得知后有些担心,特地去刘翰林府探望。在府中的刘夫人接待了肖文卿,笑着宽慰她道,肖文聪才思敏捷,学问不输给二十岁的年轻书生们,近些日子和他们交流切磋,反而长进了不少;闷在翰林府中苦读毕竟是读死书,文聪过年了就十二岁了,提前开始接触各路书生才子也不打紧。
肖文卿当初也是知道翰林府的读书环境比丞相府好很多,才很放心地让弟弟寄住在翰林府的,现在听闻刘夫人这样说,心中很是高兴。文聪是她唯一血脉相连的弟弟,她既然带他到京城,就要为他的学习负责。幸好文聪很自觉,一点也不被京城的繁华和虚浮迷住心眼,一头扎在翰林府的书海中,每日读书,夜晚有国子监助教刘紫书辅导,刘翰林大人时常指点,学业比在西陵家乡正常求学成长快多了,是到了可以出去开眼界的时候。
虽然春季开始了,但春寒胜过严冬,刘夫人的堂屋里还烧了一个大炭盆。堂屋里面甚是温暖,肖文卿穿着一件红色圆领绣花夹袄和刘夫人一左一右坐在罗汉床上的葡萄藤纹雕花桌几边喝茶嗑瓜子。
水晶和玛瑙原本是刘府的丫鬟,和刘夫人房中的丫鬟都认识,因为主人们都很宽容随和,她们便站到一起低声说话。绿萼随着肖文卿来过几回刘翰林府,对刘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有些认识,凑在她们中间也能搭上一两句话。
“文卿啊,你最近可有好消息。”聊了一会儿凌晴岚的嫁妆准备情况,刘夫人话题一转,说起了女人的私密事。
肖文卿一愣,立刻装糊涂道:“六姐,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倒是紫书那边,六姐你可帮他筹备婚礼所需用品了?”晴岚现在是凌家的嫡长孙女,嫁的又是对她有恩的刘翰林家,宇轩和她商议后便把皇上赐予的观赏盆景送给晴岚当添箱。那盆景虽然比不得翡翠麒麟珍贵,但黄金为枝、翡翠为叶、红玉黄玉紫玉为花,做得精美绝伦,曾是皇上喜欢的观赏品之一。三伯三嫂收到那份厚礼后,脸上的表情是非常满意。
“吓,紫书的婚事安排在四月里,还早着呢,不急。”刘夫人笑眯眯地将目光落到肖文卿的腹部,道,“你别给我装糊涂了,知道我问什么。”文卿有多聪明她是知道的。
肖文卿手中剥着花生,闻言只好道:“迟了十一天。我担心可能是月事延迟,不敢确定。”宇轩知道她这个月月事迟了之后很高兴,把她当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呵护,还说那宫里的制香太监已经在配制和母亲房中熏香很相似的香了,等他拿回来悄悄把母亲正在使用的熏香替换掉,让她不用每次给母亲请安就努力找借口离开,让人觉得她在敷衍了事毫无孝心。
“如果你以往小日子一直有规律,这次迟了,九成九是又怀上了。”刘夫人顿时一脸喜悦地说道,“你上次小产,虽然大夫说孩子月份很小又流得干净,身子没有受大影响,但只要你没有好消息,我就不放心。”有些小产流产的妇人,之后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在受孕。她希望文卿别遭遇那种厄运。文卿娘家太弱势了,文卿不能生育的话,弄不好会被夫家强行休离,腾出正妻之位给新夫人,好生下嫡子。
“谢谢六姐关心。”肖文卿感激地说道。在京城,帮助她最多的除了宇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