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后的一缕光茫消失在天边时,寝房里陷入了黑暗,陷入悲痛的青荷这才猛然警醒,借助着窗外廊道上的宫灯,青荷心不在焉地寻找着火石,可她对夏凌惜的寝房并不熟悉,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什么。
密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恶臭,钟慧燃起一根应急的小火炬,轻声问,“还要多久,这里味道不好,找个空气好的地方,让病人透透气。”,
“稍稍处理一下,再移动,病人除了严重脱水外,还因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而中毒,属下方才喂她一粒解毒丸,现在先把一些毒血排出,否则,病人就算活下来,也只是一口气罢了。”医卫用针扎破刘氏的手指,滴下来的血全是暗褐色。
另一个医卫则不停地给刘氏的唇瓣滴水,让水滴慢慢滋润她的口腔。
谢良媛站起身,走到陈列柜边,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一个锦囊,从里头拿出一块打火石,她似敲击了一下,发现还能用,便向内走去,绕过床榻,从后面提出一盏琉璃灯,打开八角的灯罩后,用火石点燃。
点火时,谢良媛的手依旧颤得厉害,深陷的不安情绪让她浑然忘了,她不应对这里如此熟悉。
绿莺心细,一切尽心眼底,心中微微讶异,据她所知,六小姐与少夫人谈不算亲密,就算偶有接触,也是少夫人拿了新做的桂花糕请谢良媛偿个新鲜。
至于谢良媛,除了谢老夫人和刘氏的寝房外,其它人的苑落根本连门都没进过,怎么会对夏凌惜的寝房如此熟悉。
更甚,在谢良媛燃起琉璃灯的那一刹那,借着灯光,绿莺看到谢良媛的眼神依旧处于悲痛茫然之中,仿佛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只是凭着习惯驱使。
绿莺心里不安,可她又意会不出来那种不安具体是什么。
钟慧见有了琉璃灯,秘室中一下子就亮镗起来,她吹灭了小火炬,低声道:“六小姐,二夫人太虚弱,暂时不能移动,您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回房歇着。”谢良媛的身体状况,钟慧在暗卫营算是见识过了,她如今奉帝王的命令保护谢良媛,自然要对她的身体健康负责。
看着地上仰面躺着,瘦如骨柴般的刘氏,谢良媛强抑着心中的悲愤,摇摇首,声音异常平静,“我没事,我在这里……。陪伴我娘亲,她知道我在,就不会害怕了!”
她的手包着刘氏瘦得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感受着了无生机的血脉博动,心如堕入绝望深渊,她无法想象,如果刘氏从此不再醒来,她会如何。
就算杀了周以晴和郦海瑶恐怕也不足泄她心头之恨,她甚至恨自己,总想着以最高姿态的胜利将郦海瑶和周以晴踩在脚底下,她步步筹谋,甚至盲目信心,只要依行计划,不但能助自己的娘亲走出感情的低谷,走出新的人生之路,可她忘了,这一条路荆棘丛生,一不慎,便会被刺得鲜血淋离。
她更忘了,刘氏是刚步出宅门的妇人,她就算资质再好,也只能与一个合适的对手较量,比如猎狗与豺狼,可以一争。
但,周以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虎。
秘室外,绿莺闻声轻叹一下,用手肘顶了一下精神恍惚的青荷,蹙眉道:“别光顾着发呆,照顾好六小姐,我去给六小姐弄点吃的。”
青荷立刻警醒,在这时候,她不应该添乱,而是应该做好本份。她咬了一下唇瓣,马上用袖襟拭去泪,哑声道:“绿莺姐,我知道了。”
绿莺匆匆离开玉波院,看到院外有几个婆子在廊柱后探头探脑,一副好奇的样子。绿莺认出,那是负责打扫花苑的婆子,方才谢良媛往这边冲时,估计惊动了她们,所以来瞧热闹。
绿莺不觉冷了声,“看什么,都给我散了,谁要是多嘴多舌,传到我这里,不需要回禀老夫人,我绿莺就能做主把你们撵出去。”
那些婆子听了,马上转身就离去,绿莺走了几步,看到玉翅匆匆地跟过来,神情略显凝重道:“周郡主和郦姨娘刚刚回府了,我想问问六小姐该如何处置?”方才在谢府门房,谢良媛与一众暗卫离开,青荷和绿莺跟着去看情况,玉翅留下来做扫尾的事情。
刚处理完,正想回谢老夫人那告一声,便听到有人在敲门,接着门房护院开了门后,喊了声,“周郡主、郦姨娘。”
谢良媛虽然一直没有明说刘氏是被谁锁在密室中,但绿莺和玉翅猜出了大半,此事和周以睛和郦海瑶脱不开关系。
“虽然我们知道一定是她们害了二夫人,可没凭没据,就算禀报给老夫人也无济于事,走,我先去通知六小姐,问六小姐该怎么办,你在这看着,万一她们往这方向走,机会点,找个理由拦住她们。”绿莺转身便往玉波苑跑。
一进玉波苑,绿莺马上将苑门关上,恢复成无人来过的模样,进了内寝,既刻关紧了门,走到秘室门边,见谢良媛小小的身子正蹲在地上,双手正轻轻包含着刘氏的手。
绿莺心中暗叹,走过去,俯下身,在她耳畔悄悄道:“六小姐,周郡主和郦姨娘回府了,您看?”
谢良媛倏地站起身,原本带着凄色的双眸霎时精光四射,脑子飞快一转,迅速道:“绿莺,你马上出去,拦住周以晴和郦海瑶,让她去内堂,说祖母有话对她们说。”
绿莺颔首表示没问题,又道:“六小姐,二夫人的事要不要跟老夫人说一声?”
“我亲自去跟祖母解释!”谢良媛一扫萎靡不振,重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