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虽然卿书也不差这些银子,但想找一套合意的,总归是得费些心思。三婶这里是现成的,若你瞧得上,就拿去用。”说着,打开首饰盒,往他怀里一塞,“先看看。”
周玉苏看着那黄灿灿的钗,耳环,对戒,眼波悄悄一缓,她再没见识,也瞧得出,这一套最少值个两百多两银子。
周玉苏原本焦燥的心被抚平,所谓礼多人不怪,她如今穷身上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这万一生变,只怕离了谢家,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所以,也不推托,收下。
夏凌月探头一瞧,暗暗不屑道:“真寒酸,连这也瞧得上,比起我姐姐每年送给我的头面,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想到这,夏凌月心头黯淡,他不应听从周玉苏和钟氏的怂恿,害死自已的姐姐。
如今给周玉苏当丫鬟般差谴,却敢怒不敢言。
周玉苏陪着蔡氏母女磕了一个多时辰的闲话,蔡氏神色亲近,时不时拉着她的手抚着,心疼地说几句好听话,转而又托她在谢卿书面前多吹吹枕边风,让他好好带带她的两个儿子,那口吻,俨然已将她视为未来的谢家内宅掌权人。
正聊着,外寝的丫鬟又通报,“少夫人,如夫人来了。”
夏凌月微微一怔,低声道:“今儿怎么都来了?”
蔡氏讪讪一笑,“前几日不是看着惜儿身子不好,不敢打搅。”
谢家少夫人这一阵糗事不断,噩运不绝,自然,大家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加上大家都知道少夫人一生无法怀上子嗣,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前景黯淡,虽有谢老夫人作了承诺,但大家心理有数,谢卿书纳平妻生嫡子,这是迟早的事,这时,谁还会去关心她身体如何。
没想到,今晨,谢卿书从她的房里出来,还为她叫了膳,关心之态溢于言表,丫鬟们很快就传开。
谢卿书如今在谢府正得势,少夫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失宠。所以,她们一群人这才恍然大悟,得提着慰问品去瞧瞧少夫人,没准,这少夫人就是有这本事,不让谢卿书纳嫡妻,将来,直接在兄弟里头挑一个人培养,这大家族里也不是没有先例,比如杨夫人钟亚芙,就是个好例子。
因此,谢晋河的四个妾氏各自带着礼物前来问候,打开时,全是今年新款的秋裙,个个又是安慰她,又是夸谢卿书能干,将来谢家有他光宗耀祖,她们这些做姨娘都有了依靠。
话里话外,周玉苏全都明白,她们是在推销自已的儿子。
周玉苏虽然心中冷笑,真当她是不能生?
可心底难免滋生出一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也明白了,钟氏如此想从夏凌惜手上夺取双缘拍卖行的大权的原因,原来,权力可以让人高高在上,主宰别人的喜乐。
众人散后,周玉苏看着一床的衣裙首饰,虽然眼下用不上,但她相信,只要调理好,就很快能变得漂漂亮亮。
脑子里不期然又浮起谢卿书今晨光对她的一番温柔,脸上热烫生起。
她拿首饰,走到妆台前,隔着面纱放在头上试着。
她虽然在谢家生活十年,但她实际上是钟氏的养女,并非是谢家的养女,比起谢家正经的那些小姐,她这十年得到的东西太少,先不说是谢良媛和谢良敏,就是夏凌月这个与她身份差不了多少的外来人,穿的戴的都比她好很多,因为她有个大方的姐姐。
她也是正值好年华,怎么不喜欢穿漂亮的衣裙,戴精美的首饰,所以,这些年,看着夏凌月仗着姐姐的疼爱,花钱如流水,有时光手上的帕子就要十几两银子,她也眼红。
如今,她是夏凌惜了,一想到方才蔡氏一脸讨好的表情,周玉苏便想笑。
转身,对着夏凌月,轻声道:“月儿,以后,我们好好地以姐妹相处吧。”
夏凌月有些受宠若惊,愣愣地点了点头后,心道:又吃错药了。
周玉苏接着拿着一件粉色的秋裙,站在妆台前往身上一比——
霎时,原本奕奕生辉的双眼黯了下来,所有的欢欣愉悦寸寸剖离,缓缓抚着凸起的小腹,呜咽出声,扔了手上的新衣,抱膝而坐。
她差点忘了,眼前,她要面临的太多太多问题。
未落胎。
身后的黑手未找到,随时可能再咬她一口。
肌肤治好后,还要想方设法易容,可她的易容材料差不多有光了,再添的话,要一笔银子,而她,身无分文。
而玉雕人的眼睛,她并无把握能处理好,万一失败,不但银子赚不到,还可能暴露身份。
诸事缠身,没有一件是轻易能解决的事。
夏凌月缩了一下脖子,心道:又要发神经了。
腹诽间,脚底抹油欲溜,刚开了门,一道灰影掠来,夏凌月尚未看清何物,只听得耳畔响起一声,“二小姐,奴才来迟一步,请二小姐见谅。”
夏凌月定睛一看,傻傻地问,“你是谁呀,你认识我么?”
武元忠眸光不着痕迹地穿过她的肩膀,看着坐在地板上不人不鬼似的周玉苏,先是一怔,转而心中吃惊,不过是月余不见,这周家二小姐怎么成了这模样?
周玉苏触及武元忠的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个人给她一种很安全、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