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雾重,怎么跑这里来了?”
肩膀一重,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不仅挡住了夜风,也让冰冷到极至的心有了丝丝的回暖。
阿墨微微侧过头,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在夜色下闪动着莹莹柔光,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剑眉凌厉,幽黑的瞳眸开阖时琉璃精光闪电般掠起,凌厉的王者霸气敛而未露,嘴角微微弯起,柔和了他的面容,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温和气息。
“阿颢。”轻喃的声音飘忽地从阿墨的干涩的嘴里逸出,轻得若非专注地听着便要错过,唤出他的名字后,她没有再开口,这一声只是下意识的呢喃,不一定想对他说什么,亦或是有太多话想要倾诉,却无从说起,所有的情感皆包含在这一声‘阿颢’之中。
阿颢依旧保持着为她披衣的动作,不动也不言语,他知道她此刻要的不是倾诉也不是聊天,而是静静地将汹涌而出的回忆及……仇恨沉甸下去,自傲聪慧的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帮忙,包括他,虽然他很想,她能在脆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但他知道纵然他在她的心中的意义已然不同,但也远没有达到他所期待的那个层次。
夜凉如水,地面上的两道身影亲密交错犹如最为亲密的情人,在寂寥萧瑟的废墟之中亦凭添几分花前夜下的美好,但那只是幻觉而已,实际上,两人的身躯之间有着一道小小的距离,这段小小的距离却犹如鸿沟一般。
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再次转过头来的的阿墨已然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清瘦白皙的面容在夜色上淡然而冷漠,漆黑的双瞳犹如深渊之海,神秘而危险,让人望不禁心中一悸,再看一眼,却又平静无波,嘴角一抹浅笑浮现,冲着他道:“陪我浅酌几杯如何?”声音清清柔柔,有着丝温暖。
虽然只是丝丝温暖,但也足以让阿颢激动万千,棱角分明的脸上骤然绽放开一个犹如爽朗开怀的笑容,如同傲梅于冰天雪地之中盛放出它最美的风姿,低沉磁性的声音略带几分高扬:“阿墨邀约,敢不从尔。”
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迷了她的眼吧!看着眼前的阿颢,阿墨漆黑的瞳眸闪动着亮光,心脏似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酥酥麻麻间有种情愫在涌动,有些甜密,也有些慌乱,错过目光,抬头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云层里的月亮,她如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转身,看似若无其事的向着外面走去,却怎么看都有些狼狈的意味有里面。
阿颢轻笑一声,转头回望这座斑驳的阁楼,幽深的眼底浮现抹温暖的回忆,很快就一闪而逝,化为两道厉芒,如同两把劈开天地的利刃,向着虚空破去,过去回忆已成虚影,他已不需要再靠着它来找寻活着的意义了。
月儿娇羞着从云层里露出了头,银色的月光于夜幕下洒下清辉,为屋顶上的那两人渡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晕。
‘啪’,一声轻响,酒坛的封泥被拍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醉人心扉,阿墨仿佛沉醉其中似地嗅了嗅,双眼微微眯起,让阿颢莫名地想到了慵散的猫咪。
“看你这馋样,真是个酒鬼。”阿颢一边将放在身旁的两个酒杯斟满,一边调笑道,眉宇间带上了带些揶揄的意味。
“要是让你十年都不沾酒,看你馋不馋?”阿墨哼了一声,不耐烦这小小的酒杯,直接将酒坛抢过来,仰起头,就直接往嘴里灌去,辛辣的感觉顺着冰凉的酒液经处蔓延至整个胸腔,灼得她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大呼:“爽啊!”
“你啊!在军中混了这些日子,越发像个豪迈的汉子,别忘了,你是个女孩子。”阿颢摇头失笑,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墨的动作,目光幽深地落在她被酒液润泽后更显光泽的唇瓣,神色晦暗。
半响,他忽的绽开一个笑容,浅淡而温柔的月光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深深浅浅的阴影,使得阿墨不由得侧头把目光投注他的脸上,一瞬间好像那如水的月色仿佛都成了衬托,风华无双。
酒液顺着白皙的下巴滴落,阿墨就这般,保持着灌酒的姿势与阿颢两两对望着。
“说起来……”阿墨先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开口中道:“我可能真的生错了性别吧!在花家村的时候,就没几个人真把我当丫头看待。”虽然乡野之地,女孩子并不娇贵,但一般来说也就做些针线女红,偶尔也下地帮忙干农活,哪像她,上山砍柴,下河抓鱼,上屋修房,下田耕地,女红却一窍不通,以至于一些大老爷们干的活,村里人都生习惯性地把她捎带上,一些重力活,那些三大五粗的爷们更是都推给她。
阿颢想起她举止间一派潇洒大气,全无一丝女儿家作派,竟真的颔首道:“女儿身,汉子心,雌雄难辫。”他自是听出她语气中的感慨与怀念,花家村的生活虽然困苦,邻里邻外也不全是友好,但总归来说,还是和谐而美好,就如一些小算计也只是无伤大雅而已,毕竟大家生性还是纯朴的,比起她在战场上还有现在所面对的人和事,都要简单善良得多得多了。
“那么你呢?男儿身,女儿心?”斜瞥了阿颢一眼,阿墨不甘示弱地反击回去,即使她确实越来越没个女人样,但身为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说,太伤自尊了,再说,她其实也是有女人味的啊!悄悄地垂下目光,往自己的胸前瞄去,呃,她能说这只是因为束胸的缘故吗?想想今天那个燕儿的波澜壮阔,她郁卒了。
阿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