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没有任何动作。
是的,即使此刻这整间礼堂里的全部光线唯有散布在那舞台之上,莲城夕夜也能从她与对方之间的空气流动的状态便可感受到男人的动向。
然而她确定对方也同样看透了自己的招式并不是虚张声势的幻象——刀身摆动之时光影流转,数不清的夕阳色重影如同相机一般记录下来每一帧的凌冽杀气,尖锐的攻势散发出日落西边之时最后盛放的极热,这一招“十六姬——奄奄”虽然不是她最强的必杀技,但至今为止她也从未见过有几个人会像他这样就连回避的姿态都没有架起。
是吓到腿软了吗?
可是他没有狼狈的跪倒在地。
是自信自己只是为了威吓他而不会真的动手吗?
相信能够像刚才那样躲过自己一袭的也不会是如此愚蠢的傻瓜。
“喝!”随着一声听起来还算低沉的呐喊声,数不清的夕阳色重影维持着刀身的姿态向着对方而去,夺目而纯澈,穿透空气而直逼,所有的气体分子与漂浮其中的尘埃都自动退避,绚丽的光芒似乎凝聚了极大的力量包含其中,就等待着触碰到目标之时将其全部释放出来的那一刻。
然而,对方依旧按兵不动。
莲城夕夜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上此刻究竟悬挂着什么样的表情,明明是自己发动攻击,此刻她的心却高高悬起。似乎前进后退、向左向右都会凄惨跌落的是自己。
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么怕?
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这样不合逻辑。
是自己发出的攻击,再怎么样也该是对方更加着急!
然而,逼近,越来越近。
她望着自己挥舞而出的那些难以计数的与刀同形的夕阳色光影。一飞而去的轨迹全都毫无分差地维持在自己设定的路线上,就差一点了。
可是对方依然没有动作。
莲城夕夜不由自主的手上渐渐用力,她握紧自己的大刀,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下一刻,她却眼睁睁地看到由自己的快刀所发出来的夕阳色刀影全部穿过那人的身体,就如同穿过空气,未有产生任何如同受到阻碍般的动荡。直直地嵌入男人所站后方的墙壁上。
瞬间发出轰鸣的爆炸声响。有钢筋扭曲断裂惨遭肢解的声音,还有滚烫燃烧之时的沸腾作响。
爆风因为撞击而反弹回来,再次穿过男人的身体,莲城夕夜旋即斜斜举起自己的“夕度十六姬”挡在眼前,光辉不减的刀锋映出坚定决绝的双眼,冷若寒霜的五官深深刻画在那上面,刀鞘上松垮的红色布条随风狂舞。与那宽大的和式道服一同摇动款摆。
她咬住后槽牙,虽然这具身子所受到的向后推动力很是猛烈,但她死也不愿意退后回避。
木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却极为短促,莲城夕夜重重地踩在地上,坚决不肯容忍就这么被自己的攻击所产生的连带效果给逼退。
直到稍稍平静下来,某些视线处弥漫的烟灰有少许散尽,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墙壁上有数道凹陷,且边缘处都已经变得焦黑,隐隐的还能听见噼啪声响。宛若细小密集的牙齿在快速咀嚼,却似在异常狭隘的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似乎那里才刚被岩浆烧溶过,只能说幸好,这礼堂的墙壁异常的宽厚。
突如其来发生了如此不合常理的战斗动荡,再怎么说周围也应该起了巨大的骚乱。
然而现在未免也太过于安静了些。
莲城夕夜以余光探究,一时间她如同惨遭雷劈。身体因为难以置信而变得僵硬,她索性收起了攻击形态,打量起了四周的变化。
只见此刻所有的人都停止不动,维持在了那难以理解的状态——凝固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
然而她能够看到的是空气中有什么在闪烁,如同钻石的碎片。
她试图仔细看清楚其中的一小块区域,瞳孔收缩,只见那些都是闪着幽蓝色星光的不规则碎屑,且每一片的边缘都缱绻着蓝色的光晕,缓缓向外释放着更为袖珍的幽蓝色粉状物。
蓝色的光粉飘散在空中缓缓而落,礼堂里的不管是表演者还是观看者全都沐浴在那光粉之下,面带或滑稽或狰狞的表情,然而即使张着嘴,也哑口无言。
这是真正的哑口无言,只是却是承受了外来力量的被动,且他们还可怜的、一无所知。
然而令莲城夕夜更为在意的是,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动手做的这一切?
忽然间那漂浮在空气中凝滞不动的不规则碎片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出现了极细的幽蓝色光线,只见那些碎屑被毫无规则地两两相连,光线越来越多,轨迹出现的速率也愈来愈快,直到全部连接完毕,竟然成为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之上的高空,遍布每一处地方。
莲城夕夜猛地摆出战斗姿态,心想对方是要发起攻势了,只是她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杀气。
想到刚才自己的攻击,对方不止毫发无伤,且就连一点儿动作都没使用,甚至脚下一分一毫也未有移动,看来绝对不是一般角色,至于自己究竟能否敌对得过,现在看来可能性也越发渺茫。
“不得不说。”异常寂寥的声音从那方而来,男人的身影依旧被剩余不尽的烟雾遮掩。
莲城夕夜双眼一眯,脚底点燃起铿锵的爆发力,迈出步子借力支撑,然后猛力地跳跃,试图从空中进发,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怎么会?她怎么可能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