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见李大郎不信便又呜呜咽咽哭起来,凑在他跟前扭扭捏捏的道:“你知道谁?就是李二那厮。今日我见他大雪里归来,好意安排些酒饭与他吃,谁知道他见前后没有人,就拿言语来调试我。不信你去问迎儿,我不骗你的。”这妇人说完便有在街上哭天抹泪,将李大郎一顿揉搓。
李长歌在身后的巷子听的清楚,暗道这妇人惯会恶人先告状,怕是惹恼了二叔,这才故意揉红了眼睛,出来寻着爹爹,红口白牙说的没有一句实话,幸而今日大雪街上无人,不然明日邻里街坊不定背后如何编排。
李长歌耐住性子,要听听爹爹如何说的。
“我兄弟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自小就老老实实,便是如今也不懂这事儿了。你休要高声,更不要再哭哭啼啼,邻居们听见了笑话!”这李大今日吃了些酒,被这妇人揉搓的也有些不耐烦,情知道她素日里见了像样点的汉子就浪的没有边,自李二来了整日抹粉戴花爱献殷勤,是以此时便呵斥她两句。
若是寻常她拿捏李大郎的厉害,只是这次这妇人原本勾搭李二,心中理亏便不敢言语,只扶着李大郎哭哭啼啼回去了。
李长歌心里纳罕,自己爹到不算糊涂,遇到这事儿还算镇得住这妇人,只是这妇人与二叔撕破脸了,日后只怕家中多生波折,也不知道二叔会作何处置?不知道两人在房中到底如何口角了……
李长歌远远跟了两步,那妇人依着阿爹走的妖里妖气,时不时又哭诉一翻,她顿觉无趣,便住了脚步。
此时虽然没有月色,白雪映照的恍如白日,白雪红裙到也算一景,顾影自怜不由得笑了,忽的住了笑容看向徐木匠家紧闭的大门。
自上次一别她跟徐自如就断了音信,她只等着他气消了来寻她,日日到了傍晚盯着墙头,偏偏一次也不曾见着他。
徐家只说婚期退后到十一月,眼看只有半个月了,也不见后娘张罗,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些甚,怎地看也不像是待嫁的小娘子。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乱,李长歌沿着街一直往西走,想着自她和徐自如定亲就没有去本司三院看过娘亲,虽然娘亲贪财到底生身父母,掰扯不开的,不如趁着夜色正好,踏雪而去,也好说说二叔的事儿。
路过卓二姐家时见一个小粉头正招呼着海上客人入家掰扯,心里深恨那卓家老少算计自己,不由的多口问了一句道:“原住这里的卓婆子咧?”
那小粉头横了她一眼道:“那婆子搬走不知去处了,你是她甚人,问这作甚?”
“无事。”李长歌心中狐疑,闻听卓二姐被一顶小轿抬到了西门庆家,难不成老娘也跟着嫁过去了?不由的摇摇头。
四娘裹着翻毛领子的青缎袄,绑了一条藏青色的八福马面裙,梳了一个堕马髻,见李长歌来了,不由的好一顿揉搓道:“烂骨头的便宜货,现在想起你娘了?”
“那妇人哪里让我得空?”李长歌走的路长,脚冻的木木的,不由的跺着脚搓着手说道。
“讨债鬼,跟我到屋里头去,今日客人少不怕的。我那里放着火盆。”四娘拉着长歌往自己屋里头去了。
到房里一看果然见生者火盆,四娘就搬了小凳子安排长歌围在火盆边上暖手。
“你在这里烤火,我去寻妈妈要些地瓜来烤着吃。”四娘未等长歌开口便揭开帘子出去了。
不一会四娘回来了带了几个地瓜和一些果蔬吃食,四娘拿着火箸将火盆拨开一个坑,将地瓜埋了进去,那盘子将吃食摆开道:“吃些,要不咱娘两个再暖注酒?”
李长歌忙摇摇头道:“我不爱喝那。”
“木头一般,整日这不行那不会,偏还执拗的要死。姓徐的又甚好,缠着你二叔非要成了这亲事,你二叔到是疼你。”四娘一开口就是一顿埋怨,顺手抓了一把瓜子递给李长歌。
“娘,说的甚话!”李长歌不爱听娘亲唠叨,便要制止。
四娘如今行事学的泼辣,看了一眼闺女的样儿便翻了她一个白眼,便接着说道:“说啥?谁不知道咧,那徐家小子一回到太阳县便来了这里找个姐儿伺候,想是在外头吃酒吃醉了,说什么‘叫人都看了却不叫他看’糊涂话。偏我在外间听见了,我估摸着是知道大官人占你便宜了,第二日太阳出来才回去咧!亏你当他是甚好东西,哪有狗不偷腥!”
李长歌原一直不想让娘提这个事儿,忽的听到这话整个人如被惊雷炸了一般,手里的果子便掉火盆里头了,烤的吱吱作响。
“娘你再说一遍!”李长歌双眼睁的老大,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娘亲的手,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了。
怎地能信!徐自如可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正正经经的进了东山医派,如何会到这样的地方来?
她不信,肯定是娘记错了!
“就你当他是个人物,还不是阿猫阿狗一样低贱下作,木匠家的儿子还能中状元不成?
得了时便来这里寻欢,整日跟你说别做那傻样,说甚有情饮水饱!非他不嫁的丢人现眼!
有道是痴情女子负心汉,皇帝老子置办了三宫六院咧,有点本事的还有不逛瓦子的?他还没有钱咧,左右不过是入了东山医派,可那医派虽好哪里比得了大官人?”四娘心里始终还惦记着西门庆的许诺,想此时那徐家小子伤了李长歌的心,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李长歌重重的瘫坐下来,她知道她的娘贪财短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