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金莲原过来要拿主意的,此时见西门庆竟然自己走了,便有些花容失色了。
“愁甚愁,没有了张屠夫咱们还非吃带毛猪?只要大娘子你心里主意定了,老身自有妙计。”王婆看着西门庆的背影浑然不在意,她久经人世,甚样的场面不曾见过?
“甚主意,那厮又不肯写休书。他兄弟原就看我不惯,等他回来知道这事儿,还有我的活路?只求干娘给我条活路。”
潘金莲说着泪眼汪汪的,从袖里里掏出牡丹帕子轻轻拭泪,自跟了西门庆才知道啥叫滋味了,如今叫她守着黑煤球,每日凑合那李大郎软浓浓,鼻塌塌的事儿,她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幼嫁从亲,再嫁由身。小叔子如何管得了暗地里的事情?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的。”王婆对着潘金莲如此这般的说了段话。
这妇人听了潘金莲的话喜笑颜开,扭扭捏捏的说道:“干娘真真是高招,欲救生快活,须下死工夫,便是神仙来的也解不了这局。到时候可要让那李二吃个大暗亏!”
初恋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当初为了李二她也是甘愿洗手做羹汤,只是欢/爱未成便是翻脸不认人,得了机会便要治李二于万死之地。
王婆一脸郑重道:“合该如此,剪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待事了了,娘子重重谢我便是。”
这妇人喜的依上来抱住王婆的胳膊说道:“干娘,你以后便是我亲娘咧。”
王婆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心里盘算着,这一笔大生意做成了不但棺材本有了,后半生都衣食无忧了,以后便收手不做了。
“只是……”潘金莲忽的想起来一件事儿,便犹犹豫豫的问。
“甚?”
“那物甚如何做手脚?”这妇人一脸忧色的问道。
“你从前的主家张大户你还记得?”王婆小眉眼一挤计上心来,目露精光的说道。
“干娘的意思是?”潘金莲尚不敢肯定,她生的泼辣,却终于不曾经过大事。
妇人心思一转,中涌出几分恐惧来,转念有想到西门庆的本事,那分隐隐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了。
“到时候送大官人一份大礼,不怕他不娶你过门。”王婆将潘金莲的手拉过来拍了拍,背过金莲去,却目露阴冷之色。
两人谋划且不提,李长歌气消了便上楼看李大郎。
“爹如何了,心口还疼不疼?”再气终究是爹,也不能一下子撂开了全然不管。她若是任由爹被作践,刚好还如了后娘的意。
“无事,你后娘终究是个妇人,已经被震慑住了。我心口疼的厉害,你且取些水来我吃。”李大郎被闺女扶着坐起身来。
“寻大夫来看看。”李长歌一边给李大郎倒水一边说道,看李大郎的样子只怕那一脚是踹狠了,这样养着也不是个事。
正在此时那妇人从王婆家归来,便听到父女二人的话,可谓正中下怀,一提裙子迈过门槛道:“正是该请个大夫,抓副药好好调养。”
李长歌猛听见身后传来后娘的声音便下的一哆嗦,下意识的摸摸后脑勺,心里暗道:这妇人狠着咧,晌午的时候不过护着爹一遭,险些被这妇人推倒桌角撞死。
“放心,我可不沾手,我害怕赖我身上。叫你爹拿银子,你自去买药,回头灶上煎药,横竖奴不沾手。只是这会子你先去灶上做饭,我来伺候你爹。”这妇人说完便凑上前来,铺床拉被子,眼圈一红挤出几滴泪,委委屈屈的坐在床边上卖好。
李大郎听潘金莲这样说,想着这妇人已经回心转意了,便对着李长歌说道:“迎儿,快些做饭去,叫你娘伺候我便是了。”
“我自去。”李长歌虽知道这妇人惺惺作态惯会演戏哄骗汉子,此时却不敢与她计较,只盼着二叔快些回来,好收拾着妇人。
待李长歌去了,那妇人偎依在李大郎身旁道:“咱既然和徐家定了亲,遇到事儿也该叫那小子担待些,左右叫他给咱们弄个活血化瘀的方子,自去药房抓些药。”
李大郎吃了李长歌端的热水,自觉胸前疏散了不少。
他是个小气的,素日里一应银子花销都自个握着,便是那潘金莲也不让她沾手,每日给些日用。
自李二回来又走,家里花销越大,这厮怕请来大夫见他这样,漫天要价,经那妇人一提,便心思活络起来。
次日一早李长歌从家里翻出最好的衣裳,不过一件洗旧细纹罗对襟褙子,裙子都是灰色,藏蓝色粗布的,不由的了叹口气。
“这是老娘的素绢裙子,你且拿去穿。”你妇人丢下一条裙子便自去了。
李长歌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只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妇人虽然不稀罕穿素色,却也不见她给李长歌衣裳,今日巴巴丢条裙子,不知道后头藏着多少弯弯道道咧。
虽然这妇人狠毒,但此时出门去见徐自如,又是去东山医派等,少不了要拾掇一番,这裙子倒是应急了。
李长歌一身素衣,梳了双垂鬓,亭亭立在春日的梨树之下,远远的看着东山医派的山门进进出出的内门子弟,心中凭空生出了羡慕。
远远的见一个少年郎穿一身深蓝色圆领袍衫,身量颇高,走在山涧谈笑自如,自由一番儒雅之姿;在他的身旁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娘子,翠色镂金丝钮绿菊花纹蜀锦衣,月白色暗纹银线滚边马面裙,娉婷婀娜,步步生莲花。
这两人在春色烂漫,草长莺飞的山道上慢慢走来,晨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