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昀哥涨红了脸,悄悄在李长歌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李长歌刚要说,方才已经抬出我二叔了,这厮不吃这一套,看着人多脸上挂不住便要硬来的。
忽然想到西门庆,在这太阳县,还有谁比西门庆更好使?
昀哥却等不得了,将藤编的筐子往地上一丢,便跳出来指着韩三的鼻子骂道:“哎呦呦,韩三你这鸟人越发胆大了,你方才踢这小娘子,不怕她二叔拳头硬?不怕西门庆大官人怪罪?我倒要看看你这狗头能硬到何时!”
“小猢狲,你少诓我!看我不将你捶成肉酱!”说着一把将昀哥推到地上,将那小丫头往地上一丢便要招呼拳头。
那昀哥见势不好,撒腿就往人群里钻,他生的瘦小,常日里街上溜达,手脚利索的很。
正当此时李长歌看见来安领着保甲从东边走过来,便冲着来安招手道:“方才有个汉子要揭我皮咧!”
那来安跳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人前起来便骂道:“哪来的瞎眼了的赖皮货,大官人的人也敢动!给爷爷站出来,好狗才!”
众人惧怕西门庆的厉害,怕沾惹了事儿,忙指着韩三道:“就是韩三,她踹了李长歌一脚!”
那韩三方才捉住昀哥,正要左右开弓胖揍他,不料众人都让开了一条道,叫来安到了他跟前去。
“好狗才,可认得爷爷我?”来安生的瘦小,往韩三跟前一站,矮了那厮半个头,头一仰,双眉一挑,生生横出了气势。
那韩三生的牛高马大,自来横行霸道,此时一见是来安,却慌了神,将昀哥一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磕头道:“小人不识娘子是大官人的人,求来爷爷开恩,求来爷爷开恩!”
那来安狠狠瞪了一眼韩三,转到李长歌面前,腰一弓,喜笑颜开道:“小的来迟了,叫娘子受惊了。要如何处置这厮,全凭娘子一句话儿!”
李长歌惊魂方定,四下搜寻,只见小丫头窝在墙角,团在一起正吓的瑟瑟发抖。
她走上前去,拍拍她的头道:“不怕咧,你愿不愿意卖给我?”
那小丫头把头从双膝里抬起来,那双小眼睛像是夜空里最闪恋溃骸澳镒泳任遥∥以敢猓给娘子当牛做马,只求娘子救我!”
李长歌拉了小丫头起来,穿过人群走到韩三面前。
那韩三听了来安的话,心里正怕的厉害,见李长歌过来,便冲着李长歌一个劲的磕头,便磕头便说:“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来安,给他三巴掌!”李长歌握住小丫头的手,小丫头在瑟瑟的发抖,她瘦小的身子紧紧的贴着李长歌的身子。
来安那是何等机灵的,素日跟着西门庆出出进进,办的都是官面上的事儿,上前去揪住那韩三的发网,照着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便是三巴掌。
啪!啪!啪!干脆又响亮。
围着的众人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便嚷嚷起来道:“该!亲生闺女也下的去狠手!”
“素日里仗着壮实可没少欺负人咧!”
“抢过俺家鸡蛋!”
“打死了我家狗,偷偷煮肉吃了!”
“欠了我铺子里钱也不还!”
“狠狠打!”
……
“丫头,你叫甚名儿?”李长歌转头问小丫头道。
“三娘……”
李长歌对着韩三说道:“三巴掌,替三丫头打的。还有一脚——”
李长歌话刚出口,那来安便大脚朝着那厮心口踹过去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那厮被踹倒在地上,忙又爬起来道:“来爷爷踹的好!”
李长歌从怀里西门庆给的锦缎绣花钱袋里摸出二两银子,丢在地上道:“这是三娘的卖身钱。保甲也在,今日签了卖身契,三娘日后生死与你无忧!”
那来安早请保甲到街边铺子里去立了字据,拿了过来叫韩三按了手印,韩三卑躬屈膝的忙磕头道:“小人无状,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娘子!多谢娘子!”
“何必给他银子!三娘早就卖给张大户了!”
“就是,狗怂货!”
那来安见李长歌点了点头,朝着韩三的屁股就是一脚道:“快滚,别叫娘子再见着你!小心你的狗命!”
见韩三灰头土脸一溜烟钻到人群里不见了,小丫头三娘方才松开李长歌的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跪在地上道:“三娘做牛做马伺候娘子!多谢娘子救命大恩!要不是娘子我爹要将我卖到……”
李长歌忙扶起三娘,从怀里掏出丁香帕子替她擦干了眼泪,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心里一阵酸涩道:“咱们走吧。”
“我听话咧,娘子去哪,三娘便去哪,三娘会上灶,会绣花……”那三娘拽住李长歌长褙子的一角,不肯松手。
保甲笑着从铺子出来,手里握着个来安给买的几个干巴子肉翻包用素纸裹着正吃的香,见事情已经了了,便将手上的油搁在长衫上蹭了蹭道:“你们先去,字据我已经写好了在怀里揣着,吃了这肉翻包,我便赶上。”
来安自笑着说道:“老货,少不了你一口吃的。我们先去,你可别躲懒!”
人群见无热闹可凑便要散去,来安住了脚步道:“叔叔伯伯大娘大神,这个小娘子不幸丧父,她二叔又被官府判了流刑,是大官人才把替她洗清楚冤屈,叫我今日叫了保甲来,大家一同给她做个见证咧!若是愿意的,且随我往前头走几步。”
这街上的人本就是闲的时候多,一听有热闹可看,自然都是兴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