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叶弘在书房内渡了好几圈,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敲了敲桌案的边缘道:“今上是个什么意思?”
程永清是叶府的幕僚,跟了叶弘多年,两人脾性都互相了解。见叶弘忧虑的模样,程永清摇了摇头道:“老爷这是愁个什么,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心急。”
叶弘指尖点着桌沿,越发急切:“圣心难测……这是四皇子要倒霉了?”
程永清端起一旁的青花瓷茶盏,轻轻吹开一片茶叶:“名声太盛,眼下今上最怕的是什么?”
叶弘沉默了会,缓缓道:“雄鹰已老,雏鹰展翅。”
“四皇子毁就毁在心急了,这么多年谋取的一个好名声,有何用?到头来不过是引得今上忌惮罢了。”程永清也是轻叹一声,皇家无父子,哪怕是亲生儿子触了逆鳞,也是要倒霉的。
叶弘揉了揉额角:“前两年太子被废,如今几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初露头角,自然谁也不肯让了谁去。”想到被废了之后圈禁起来的太子,那被群臣举荐的四皇子恐怕就是下一个“废太子”了。
“老爷不用心急,叶家与四皇子并无瓜葛且安心吧。就算是有些许往来,最先挡刀子的也不会是咱们叶家,今上优容叶家已久,虽然会折损些人手,到底动不了根基。”程永清劝慰道。
今上眼下共有七个儿子,如今皇子们一个个长大了,让老皇帝感到了忌惮,屁股下面的皇位坐的愈发不踏实起来。前些年里废了太子,如今四皇子却是显得稳重,颇受朝臣爱戴。这可是扎在了老皇帝的心窝子里,天子尚在,一个皇子却有如此声名,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四皇子一心想谋取皇位,可要论年纪他排在后面,要论出身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嫔位,母族那边也指不上多大助力。四皇子想要谋的大位就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多年的有心为之下,终于拼出一个好名声,拉取了朝中部分臣子站在他的队伍里。
多年努力,却是眼看要毁于一旦。就是因为风头太盛,反而将要受到了皇帝的斥责和打压。叶家虽然没有站在四皇子的队伍里,可多年来来往走礼却是厚上不止几分。如今四皇子明显已经被今上猜忌,今日里在宫里稍稍听到些风声。
虽说这么多年来,圣上待叶家十分优容,到底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自己要哪天倒霉。叶家虽然跟四皇子关系一般,可跟那些朝臣关系可是“亲密”。一个不好,说不准就会牵连其中。
叶弘手中捻了把佛珠串的手链,不停地拨弄着上面的珠子,他虽不信佛,但亏心事做得多了难免想要求个心安。
“第一个会是谁呢?”
程永清思索了会儿道:“吏部那位怕是要坐不稳了。”
叶弘转佛珠的手一顿,松了口气。程永清的说的是吏部右侍郎方邵,这次举荐四皇子的领头人之一。让他松口气的原因是,好在叶家跟方家还算是干净。
站队这种事情,算是每一个有点分量的朝臣最在意的事了,站对了,那就是荣华富贵,身居高位,以后守得云开见月明。站错了,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与光同尘,你想清正廉洁,你想干干净净,那根本不用等到下任天子上位,你就玩完在这任上了。
叶弘眼下是在内务府当差,虽然看起来跟前面朝堂离得远些,其实不然,自古以来握着经济的,才是重要的。想要拉拢叶家的自然也不少,倒也不是叶弘忠贞爱君,不愿意站队。
只是眼下明显为时还早,慌不得。
眼看着天气愈发冷了起来,早上起来的时候桑榆居的大丫鬟宝菱寻了稍厚些的大氅给叶榆穿上。
叶榆刚在院子里练完一套拳,额角微微带着汗,见宝菱手中的厚衣裳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放到一旁。
宝菱将衣裳搁在臂弯,从一旁寻个巾子给叶榆擦汗,有些担忧道:“这早上露水重,天气又凉。大公子穿的这般单薄当心风寒。”
叶榆擦了擦额上的汗,稳了稳呼吸坐在藤椅上休息,接过宝菱手上的衣裳也不披,只是往腿上一盖:“没事,这才十一月里的天,算不得冷。看你们几个小丫头都裹成什么样了。等到了腊月里,岂不是更觉得寒。”
北方的天气确实比南边要阴冷的多,空气也是干巴巴的,风吹得人脸疼。叶榆半躺在藤椅上,将腿上的大氅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这些日子里每天早上打打拳,这幅身子骨总算是比原先好了些。
屋中的小丫鬟们一个个都裹上了厚衣裳,穿的圆滚滚的。宝菱听了叶榆的话,不禁脸上一红:“往年里大公子穿的要比这更多呢。”
叶榆这会儿精神正好,想到刚从陆问薇那里刨过来的茶叶,便准备吩咐宝菱去泡上。话还未出口,只听得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叶榆侧过头去看向窗外。
只见施施然而来的人不是叶均又是谁。
叶榆眉梢轻挑,看着从外面进来的叶均。叶均与平日里一样脸上永远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神情是惯有的平和。
只是叶榆感受不到分毫与君子相谈,如沐春风之感。
“二弟来了?坐。”叶榆歪在藤椅上也不起身,只是含笑看着叶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叶均抬手解下外面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丫鬟,挑了衣摆坐在叶榆对面。
叶榆上下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笑着道:“这天气都凉了,二弟还用扇子呢?”这时候的文人学子惯喜欢随身提溜个折扇,以彰显风雅,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