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厅前,还不待进门去,便能够听闻里面传来得笑谈声声,气氛很是融洽模样。有窃窃私语的女眷声音,也有爽朗的男音交谈,还有孩子老人的声音,倒是热闹的很。因眼下还不曾开宴,都是要来此先跟今天的寿星见礼的。
连生走在前头,入门的时候朝里面开口宣道:“老爷,姑爷和姑娘来了。”
这一声下去屋子尽数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往外头瞧去。只见门前有两人并肩踏入厅堂之中。此时外面的日头升起,天色晴的正好,照耀在来人身上,却似给他们淋上一层薄光,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众人眯着眼睛待再次仔细看,这才恍然看清楚来人模样。叶榆夫妇两人皆是一身华服,叶榆身上的朱红团花暗纹大氅跟陆问薇外头那件大红广袖茶花长褙子两相辉映,越发显得浓烈夺目。叶榆容颜很是瑰丽,尽管失了几分男儿英朗,好在他心中并无龌蹉沟壑,一双眸虽是媚艳却犹如点漆,浑然通透。无论是偶然一瞥,还是细细品赏,都只会令人发自内心感慨其美姿容。
叶榆容貌虽无暇,却不会令一旁的陆问薇失了颜色。反之使其一如红莲并蒂,明眸皓齿,仪静体闲。若是仔细说来,陆问薇容颜明艳,但胜在气度温婉,将那略有尖锐的妍丽消磨掉几分,正是多之则过,少之则缺,如此正好。年轻的夫妇始一进门来,便令厅堂上失了几分颜色。似将所有光华都笼在周身,令人目不转睛。尽管厅堂上不少人并非第一次见到此二人,但却不知为何,今日两人看起来格外夺目。
关于陆家独女跟叶家长子的婚事,在座都是知晓的,但凡是个有心的,都晓得这桩亲事中的龃龉。是福是祸,是喜是悲虽然大家都不是当事人,但谁没有揣测个一二三出来。这般一揣测,自然也就有各种版本相应而生。其中最权威、流传最广、也最令人信服的说法就是,叶家嫡长子是如何如何纨绔,陆家独女过的是如何如何不尽人意,当然这其间要省略掉好几千字。
但多数人总是对这种桥段津津乐道,更甚者会抱着看笑话的姿态。但无论之前是否会有这种小心思存在,但凡见到叶榆夫妇两人的这一刹那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何为天造地设。除此之外,竟是再也想不到别的词章去形容那两人并肩而立的风华。
叶榆自然没有思量这么多,他一踏进门便发觉厅堂所有的人都止了声音朝他们这边看来。接着便是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同或是相同的神态来。他大致一扫后,便将视线落在正堂之上的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姿欣长,白面长须,眉清目朗,颇有一副儒雅姿态。若是细细打量,倒是能瞧得出陆问薇眉目间跟其有几分相似之处。若是无错,这便是陆问薇的父亲,他的岳父大人,陆家的家主陆启之。
“薇儿,你可算是来了。”陆启之原本从容的神态在见到女儿进来的一刹那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原本坐在那黄花梨木精细雕琢的藤椅上,此时却是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往前倾了几步,眸子里尽是一览无余的思念和怜惜之态。而陆问薇秀眉也不由得微蹙,眼睛一热,张了张口,终是轻咬下唇,忍住喉中哽咽和鼻端的酸涩扯出一个笑来,开口轻唤了声“父亲”。
叶榆原本先说的话,却是都咽回肚子里,瞧着父女两人的神态低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陆启之也只是瞬间的失态,待听闻女儿轻唤父亲之时,已是恍然想起如今厅堂宾客皆至,这般却是不妥。陆启之收敛了激动神态,这才含笑瞧着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眼宝贝女儿,不知是不是父女连心,他只觉得女儿跟从前大不一样。
不过顷刻,叶榆和陆问薇已是到了陆启之跟前。陆问薇双手叠于身侧,一双眸子里笼着几分雾气,唇边也带了几分小女儿般乖巧浅笑,盈盈下拜道:“女儿来迟,还望父亲莫怪。今日父亲大寿,女儿在此先祝愿父亲身体康健,福禄延绵。”
陆启之忙扶起女儿,反复点头道:“好好好,你能回来与我祝寿已是大好。”陆问薇是他与已故爱妻的唯一血脉,更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那个从小腻在他身旁的小姑娘,那个聪慧可人的少女,那个温婉端庄的闺秀,那个无论何时都是他独一无二的明珠。这是他的女儿,他的骄傲。思及至此,陆启之又免不得心头一阵动荡。
陆问薇此时也是同样,情绪在心头蔓延的太快太猛烈,来之前她就在自己心头默默将心态安抚了千百遍,可到了眼前各种情绪却仍是止不住的翻腾。她跟父亲之间相隔的并非是几个月的时光,也不仅仅是闺阁少女到嫁为人妻的改变,而是被无数光阴消磨过,历经了物是人非的变迁,甚至被生死相隔之后的再度相见。
这是她的父亲,曾陪她蹒跚学步,曾手把手教导她读书习字,曾将她高高抛起然后无一例外的安稳接住,曾亲手为她盖上大红鸳鸯锦盖头。无论何时都爱她如初的父亲。陆问薇忽然特别想向小时候一般,俯在陆启之的膝头,听他讲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故事。
不管父女两人有多么动情,这终归不是马上直叙亲情的好时机,尽管两人都是感慨万千,思绪万千。但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间也就强压了下去,陆启之依旧是儒雅温和的家主,陆问薇也是温婉端庄的叶家少夫人。
叶榆见父女两人皆调整好了心态,这才悄悄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婿叶榆给岳父大人见安,祝岳父大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