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走吧。”扶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似的。就好像风吹得轻飘飘地。
“等一下。你们听听,是不是有猫叫?”
张令曦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佩环也竖起耳朵听,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猫在叫。”
“大晚上的,你们不回去,在这儿发什么楞?”
清冷的声音像是刚从冰窖里凿开的冰块儿,哗啦啦倒在张令曦头上,让她浑身上下从脚心寒到脑袋顶。
齐鹿鸣抱着一只猫,从石林里走了出来。
扶桑的灯笼,将齐鹿鸣的身影拉的老长。他怀里的猫抬起脑袋,对着张令曦喵了一声。
“九儿!”
张令曦惊喜地伸手去抱猫。
九儿早在母亲发丧的时候,就不知道溜去了哪里,那会儿家里乱哄哄的,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竟然在齐鹿鸣这里。
“对不起。”
齐鹿鸣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啊?”张令曦没有听清楚。
齐鹿鸣面红耳赤地又说一遍:“对不起。”
昏黄的光将他的脸照的十分柔和,甚至让张令曦都有了一晃错觉,觉得眼前的人一定不是齐鹿鸣。
没顾得上说话,齐鹿鸣就一声不吭地转身进了竹林。
他好像是在道歉啊,张令曦刚刚反应过来。
九儿挥着爪子,喵喵地叫着。好像是在冲齐鹿鸣叫似的。
齐鹿鸣的身影在石林和夜色中,慢慢地掩去了。
有些话,他没有对张令曦说。比如,姑母死的时候,他又偷着从家里溜出来,去保定看她。走失的九儿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捡回来的。比如,他又做了好几个青竹风铃,只是没有送出去。比如,他一直都想对张令曦说一声谢谢,结果成了对不起。
对来去匆匆地趋少爷,扶桑和佩环都有些畏惧,劝着张令曦赶紧回了屋里。
两天后,张令曦收到了薛姨娘的信。
她在信里询问,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九小姐可准备好了?
张令曦苦笑一下,抬起笔,却始终没有给薛姨娘写完回信。
不得不说,她给赵嘉柔出了个馊主意。
难怪赵嘉柔不敢回信,还要薛姨娘出面。
她记得季老太太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好的,尤其是到了春秋天,夜里总是睡不着觉。因此她给赵嘉柔支招,说是让她找个大师批命,就说24岁之前嫁人,会影响到嫡母的身体。
最好是那边来了媒人上门的时候,再让季老太太突然犯一下病。季老太太最爱瞎想,定然吓得不行,不肯让赵嘉柔出嫁了。
赵嘉柔肯定是觉得此法不可行,或者是不愿意害嫡母生病。
不过张令曦这封信,也不只是给赵嘉柔一人看的。她算准了薛姨娘会翻看。
以薛姨娘那爱子如命的样子,肯定想着法儿地要阻止赵嘉柔嫁给那病的要死的老头儿。
估计迟迟不会信,是薛姨娘在害怕。害怕大师给批过命之后,当真有了好姻缘人家也不敢上门了。
想来是季老太太那里逼得紧了,薛姨娘一时没有好的办法,赵嘉柔又说了不肯嫁过去,薛姨娘这才给回了信。
万事俱备,那就是说季老太太已经病了?或是她已经准备好让季老太太犯一次病?
张令曦知道薛姨娘聪明,却从没对季老太太使过阴招,在季老太太面前,一直韬光养晦绝不显山露水。
张令曦还是将笔搁下,让周大在保定府打听了一圈,才想好了怎么给薛姨娘回信。
薛姨娘确实想的比她聪慧。
先是装作特别满意这门亲事的样子,当着季老太太的面儿,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哄了季氏高兴。然后又花了银子打点那边的媒婆,让那家人也以为赵嘉柔急着嫁过去。
于是两家就这么理所当然约了大慈阁碰个面,季氏亲自去跟那家的当家主母见面,也算是给赵嘉柔面子。
薛姨娘还自己掏银子给老太太捐了长明灯,又给赵嘉柔捐了一盏。
老太太那盏,刚着起来就灭了。后来怎么也点不着。季老太太就有些败兴,自然还怪起了薛姨娘。
薛姨娘忍着听了她一顿教训,被季老太太先赶回了家里。
回去的时候,老太太不知怎么就绊了一跤,摔得不轻,好几天卧床不起。
薛姨娘只是在长明灯那里做了手脚,想着大师批命的时候有个说头。谁知道事情就赶得这么巧,季老太太自己摔坏了腿。
好巧不巧的是,久不登门的杨敏颜竟然过来拜托张令曦,问她能不能请个好点的道士去给季老太太除除灾厄,老太太最信这个。银子自然是她们,出多少也愿意。
张令曦看这时机也是刚好,拜托二舅母找了个颇有威信的大师,前去给季老太太除厄。大夫自然也是请了去的,对外都说是杨敏颜的孝心。
杨敏颜千恩万谢,薛姨娘也感激在心。季老太太听了大师的话,说什么也不肯再跟那家人打交道,媒人上门也被请了出去,老太太说晦气。
这事办完了之后,张令浙也跟着四老爷回来了。
一来安定了赵嘉柔的心,二来也安定了张令曦的心。
赵嘉柔肯等他,肯为了他等成了老姑娘,张令曦千叮咛万嘱咐,让张令浙千万别辜负了赵嘉柔。
说来也是好笑,赵嘉柔到底是个孩子,居然有勇气信张令浙的话。出了事,也只知道找他们商量。但凡换个别人,看着张令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