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肩头因为高兴而微微地颤动。
完全没有张令曦预料中的反应。
难道他不该觉得吃惊,觉得荒诞,或者有其他的情绪。
怎么只是简单的紧张和高兴?
难道他不怀疑吗?
张令曦望着他,十分不解。
赵泽像是确信了什么事情似的,变得安心下来。他声音略微颤抖地问道:“你...您...您还记得前世的事情?”
似乎是害怕张令曦逃走,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来,轻轻地环住她半圈。
“你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张令曦的手搭上赵泽的肩头,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虽然赵泽明明高出她好大一截。
当感受到赵泽激动的情绪时,张令曦终于明白赵泽为什么这么肯定她说的不是假话。
因为在他们中间,确实有一股很熟悉的东西,微弱,但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赵泽肯定地说道:“我知道您不是在骗我。您是记得所有的事,还是只记得一部分事,或者是不记得事只记得人?”他一下子将心中的疑惑全部问了出来。
张令曦没想到赵泽居然片刻之间就想了这么多,怕再有其他的麻烦,张令曦说道:“我只记得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前世的母亲,别的人别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免得赵泽因为她,起了拆散杨敏颜和赵嘉善的心思。张令曦知道,他一定最想着全家团聚了。
赵泽有些失望,不过语气仍然轻快,他道:“我以为您跟父亲情深意重,应当是不记得我只记得父亲,原来母亲是只记得我的。”说完憨憨一笑,就像是得了母亲了不得的奖励了似的。
张令曦看在眼里,心里暖的不得了,道:“傻孩子,尽说傻话。为娘的自然是将孩子看作第一位的。”
“您真不记得父亲了?”赵泽不甘心地问道。
张令曦心虚地摇了摇头,道:“我真是不记得了。要不是小时候遇见了你,怕是慢慢地将你也忘了。”
赵泽一下子明白过来,说道:“我知道了,您转世的时候一定带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可是长得越大,经的事情越多,前世的事情忘得也就越多。等着你知事的时候,就忘得干净了。说不定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只是慢慢长着长着,就给忘了呢。”
有些话不用说的透彻,别人就能根据自己的想象,给你分析出个前因后果来。
张令曦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道:“确实是越大越爱忘事。”
“您一定是舍不得我,心里老是记挂着我,才没忘了的,对不对?”赵泽显得神采奕奕。“还好老天爷让我早早地见了娘一面,不然娘亲就忘了我了。”
张令曦想摸一摸他的脑袋,结果踮起脚来还摸不到,羞赧地别过身去,道:“我儿长得太高了,我都够不着了。”
赵泽又憨憨地笑,还弯着腰凑到张令曦眼前,道:“儿子长再高,也永远是您的儿子。您再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脑袋吧。”
张令曦的手颤巍巍地放在赵泽的脑袋上,轻柔地拂过,不忍心拿开。
赵泽的眼睛里忽然就蓄满了泪水,多年的委屈和害怕,一下子在张令曦面前倾泻了出来。
“小的时候,您身体不好,担心过了病气给我,不愿意我常去您屋里。我就趁着乳娘不注意,悄悄地搬着石头踮着脚到您的窗前看您,您总是睡着,脸色苍白,我就特别害怕哪天会看不着娘亲。后来被九儿姑姑撞见了,她就到门外将我抱起来,让我仔细地看您。”
张令曦心痛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帮着赵泽抹眼泪。
“后来祖母不让我乱跑了,我就好好读书,希望爹爹看见了,能让我去见见娘亲。娘亲您怎么突然就走了,就抛下泽儿了?”
赵泽涕泪长流。
张令曦也是好一会儿才稳定了心绪,给他解释道当年的事情。
“我一直被一个噩梦侵扰多年,我曾梦见一女子拿着匕首扎向我,而我正在石榴树下的躺椅上睡觉。隐约记得那女子叫惠娘,因喜欢着你父亲,因而对我十分记恨。我模模糊糊有个大概的印象,却实在想不起是怎么回事...”张令曦说的半真半假,由赵泽猜去。她已经说了不记得任何人,要是全然将前世的事情一说,岂不是要被撞破说假话了。
赵泽顺着张令曦的话去猜,道:“家里确实有个惠娘,我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带着我玩儿。对了,那次她带着我去见祖母,娘亲您晕倒在祖母屋外...”赵泽一拍脑门,懊悔地说道:“是泽儿太愚笨,竟然害了娘亲...”
“不关你的事,要不是惠娘她不安好心,咱们母子又怎么会分开。”
“若是再让我见了她,我一定不饶了她!”赵泽气愤地说道。
“我虽然因她匆匆了结了前世尘缘,不过好在因果有循环,她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倒被你继母将了一军。”张令曦笑道,报应不爽,倒省了她亲自解决惠娘这个麻烦。
提到杨敏颜,赵泽突然想起当年张令曦的劝诫。
“您当年让我接纳继母,也是早有打算的吗?”赵泽问道。
“我看三个姐妹中数敏娘的心性最好,她人也十分聪明。想必她为了讨好你父亲,定然不会亏待了你。那惠娘与她过招,必然也讨不到便宜。加上她跟我长姐是闺中密友,即便日后有了事,我也能通过长姐来告诫她一番。”
张令曦当时确实是一番番内心挣扎之后,才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