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的脸上浮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离开是肯定的,只不过,绝对不是现在。非要说原因的话,时机不对,人选也不对。
当初他确实是打算利用裔巽离开仙域,但是,百年前的裔巽和百年后的他,让陆衍有了计较。
所以……
“巽哥哥,我现在还不能离开长殿。”
陆衍拒绝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他考虑到帝君毫无根由的对裔巽的偏见和敌视,也是让他无法答应的理由之一。
“怎么,小衍是习惯了这高高在上的感觉,舍不得离开了?”裔巽突如其来的讽刺,让陆衍一愣。
能说出这么尖锐话语的人,真的还是当年那个一直对他温润以待的裔巽?
不过百年,不过百年……
“何出此言?你明知我……”陆衍一顿稍稍停住了话头,沉默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毛团子化形混沌兽虽非我愿,但我依然很感激你。至于木麒麟,瑞兽终是祥瑞天下的存在,也是不便在我身边多待。不过……毛团子终究是跟了你百年有余,如果它自愿同你一起,我也不会过多……”
“呵呵,哈哈哈哈……!”
陆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裔巽那有些狂乱的笑声打断。
他沉默着听着裔巽的笑声,零乱而疯狂,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意味,又似乎有着绝望与寂寥。
陆衍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还是脱离了即行的轨迹,往未知的方向延伸了去。
直到裔巽停下了笑,直到他带着与帝君相似的低沉喑哑的嗓音,问道:“小衍,你真的不愿与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巽哥哥,我并非不愿,只是时机未到。”陆衍低低的叹息出声,连他,都有些不太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在困扰着他。
这种危险的直觉,答应或者拒绝,似乎终究会走到一个相同的局面之中。
“告诉我,小衍!你所谓的时机,它是什么?”
看不见裔巽的表情,只是对着这两只小巧的纸鹤,却让陆衍体悟到了阴寒般的冷。
没有情绪的如同机械般的声音,只是听着,却仿佛能感同身受般,从心底升出了一股阴郁。
“你想不想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那位每天都是一脸无欲无求又表现出一副尊贵之气的帝君,小衍,你想不想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千年?不,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还是更长久一些呢?”
“小衍,你不会知道,他把我关在冰渊寒谷的真正目的。”
“还有,小衍,你好奇吗?好奇,为什么帝君会唤你长烬吗,哈哈哈……”
“呐小衍,你知道你口中那所谓的帝君,他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如果我说,他……”
突然之间,一双带着寒冷之气的手,捂在了陆衍的双耳上。
仿佛突然之间万物皆禁言了,只剩下一片寂静。
手心中依然有条不紊的扇着翅膀的纸鹤,他却再也听不见从它的口中溢出来的声音。
冰凉的手顺着陆衍的两鬓往前慢慢伸展,直到那双手臂把他整个头颅环绕进怀中。被遮挡住的耳朵和眼睛,同时失去了对声音的感知以及视觉上的色彩。
空茫瞬间侵袭了陆衍的神识,五感之中失去其二,却让他的触觉变得更加敏锐。
微凉的唇和温热的呼吸轻轻的触碰在他侧脸的皮肤上。
陆衍想动,却又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动不了分毫。
他知道此刻正站在他身后和他身体贴|合的的极近的男人是谁。可是,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打破此刻让他内心深处带着一丝惶恐的寂静。
帝君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听见了什么,听了多少?
而裔巽,他又将要说什么,或是已经说了什么?
陆衍听不见,看不见,却被帝君不容拒绝的狠狠拥在怀中。
冰冷的怀抱,没有温暖,只有更深的寒凉。
不知不觉间,近百年的时间里,帝君的身体就开始越来越冷,就算他有用法术去掩饰,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效果。
陆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冷。
“帝……”
一个字刚说出口,却瞬间被吞没。
微凉的嘴唇柔软到让陆衍心惊,而对方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就窜进了他的口腔之中,开始任意肆掠起来。
温热的唇舌堵住了陆衍所有的声音,就连他微弱的反抗,都没有激起半点反应。
无法动弹的身体和被强制性扣在下颚处的手指,另一只手早已离开了耳际,堪堪遮挡在他的双眼上。
恢复了对声音的感知,却只能听见对方那带着急迫的亲吻的声音。
粘腻而暧昧。
手中的纸鹤早已消声,在帝君堵住他唇舌的瞬间,掉落在地上。
对目前这种状况极端吃惊的陆衍,只能在黑暗的手掌中,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
呆愣在原地的陆衍,除了被迫接受帝君越来越炙热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吻,再也无力思考其他。
直到被禁锢在身上的束缚逐渐消失,直到视野恢复了光明,直到……
空无一人的长廊处,陆衍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除了摔落在地下的两只纸鹤,而其中一只只剩下粉末。
仿佛一场滑稽而虚假的梦境,除了他自己,再无其他。
唇上还带着一丝刺痛,陆衍却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另一只残破的纸鹤。
被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