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孜然的地方,离玉河村不远了。涂菲媛走了不到两刻钟,便到了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可恶的身影,小尾巴似的跟在李氏身后,转来转去。
涂菲媛大步走进院子里,喝道:“狗剩!你给我过来!”
“媛媛回来了?”涂老头跟李氏一起,蹲在地上收拾羊下水,抬头看见涂菲媛回来了,说道:“你不是领狗剩买衣裳去了?怎么却买了一整只羊回来?这是要做什么用处?”
这天气热,不像冬天似的,洗干净了挂屋檐上,一个月都不会坏。收拾得不好,过个夜,只怕都要有味儿。小孙女儿之前还每天买肉回来,顿顿吃新鲜的,这回怎么买了一整只羊?涂老头想不明白。
正如涂老头想的,涂菲媛哪里会买一整只羊?还不是狗剩,也不问青红皂白,看见羊就扑上去杀了,蹦着跳着要吃肉。得罪了人,他倒是跑了,害她的葡萄被人抢走了。眼瞅着今天的成果又报废了,还得明天再去紫霞山庄取。
“没什么用,就是吃的。”涂菲媛说道。心里再郁闷,也不敢说出实情。若给李氏知道,这羊是杀了人家的,就别想吃了。涂菲媛已经损失了一筐葡萄了,不想损失更多。何况那人还推她一把,害她打了好久的滚,一想就恼。
只把目光投向少年,眯了眯眼:“你给我过来!”
“做什么?”少年眨着眼睛,脚下不动。
涂菲媛冷笑,走到灶边,捡了一根拇指粗的柴火,走过去就抽:“你跑什么?谁叫你跑的?葡萄现在没了?都是你害的!”
“媛媛,怎么打狗剩?”李氏不明情由,只见少年躲也不躲,站在那里眨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委委屈屈的不敢动,任由涂菲媛一下一下抽在身上,赶忙起身拦了:“什么葡萄?怎么没了?狗剩做什么了?”
涂菲媛道:“我跟人家商量好了,人家给我葡萄,我给人家酿酒,赚了钱分人家一份。路上,他看见羊就两眼放光,撒欢儿跑了,再不管我。我一个人提着葡萄,遇见了莽汉,硬是给我夺走了!”
酿酒的事,早晚要给二老知晓,涂菲媛没再背着二老,开始隐隐透出讯息来。
“什么?被抢了?”李氏一听,急了,走过来拉住小孙女儿的手,“可伤着哪里没有?啊?告诉奶奶,奶奶带你去王大夫家看看去!”
涂菲媛挣开李氏的手,说道:“没事。我见他们人多,打不过他们,就没争。我只是气狗剩,他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回来?”
少年眨巴着眼睛,垂手站在一旁,不吭声。
“媛媛啊,你方才说,狗剩看见羊就撒欢儿跑了?”涂老头却听出不一样的地方来,眼角一瞥,落在小羊的脖子上,但见上面的肉被硬生生撕开,并不是刀子豁的。他和李氏方才还说,哪有人这样杀羊的?“这羊,不是你们买的?”
涂菲媛道:“不是,是山里无主的野羊。我们没进城买衣裳,去紫霞山庄买葡萄去了。路经山里,恰好见到有一只小羊,狗剩就扑过去了。追着羊,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以为他迷路了,陷入山里了,哪知道他逮了羊就回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往他腿上抽了一下。叫他跑,抽断他的腿!
“我捉了羊,你别打我了。”这回,少年不站在那里给她抽了,身子一挪,躲开了去。漆黑的眼睛,浮现一股倔强,朝涂菲媛看过来。
涂菲媛不禁气乐了,拿着柴火指着他:“你再说一声儿?”臭小子,够精的?她给自己脱身的说辞,竟给他捉了漏洞,扯了对付她来了。
李氏听了,不由得喜了起来:“哎哟!不是买的,是狗剩捉的?我就说,哪有人杀羊不动刀子,弄那样的豁口?”
一整只羊呀,虽然小,去掉下水,也有二三十斤,够吃好些顿了!吃不完,还可以拿去卖,一想到这里,看向少年的眼神更加怜爱起来:“狗剩可真是能干!昨晚才捡了二两银子,今天就又捉了只羊,太厉害了!”
涂菲媛就不能听见那二两银子的事,一听就想抽人。咬牙强忍了,扯了扯李氏,说道:“奶奶,这事儿,不能说是狗剩逮的。”
李氏愣了一下:“为啥?”
“狗剩,你回来的时候,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涂菲媛转过头,看向少年问道。
少年指了指北边:“从那边。”
“好。”涂菲媛点了点头,算他还没蠢到家,知道不能从村子口回来,收回视线对李氏道:“奶奶,这事儿,得说成别人送给狗剩的。”
少年打了白家人,涂菲媛扯了谎,把少年的身世说得天花乱坠。这回得了一头羊,既然没人看见,便可以说是跟少年有关系的人,神不知鬼不觉送到家里来的。说出去,便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毕竟,一整只羊,五六百文钱的东西,谁会白白给人?
再有,涂菲媛打算叫少年隔三差五去打猎,打了猎就堆到家门口,对外说是别人送来的,更加坐实了他背后有人,只是在此借住的情形。如此一来,白家人再心存怨恨,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动手脚。除此之外,家里买肉的钱是省了。
将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李氏听。听完,李氏还有些迷迷愣愣的,似懂非懂,看着小孙女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相貌,脱口说出一句:“媛媛,你可真聪明。”
李氏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过了多久,小孙女儿就从一个憨呆老实的女孩儿,变成这样沉稳冷静、有计有谋,眨眼间便是一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