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咬咬唇没说话,一只手却依旧按着他的手,眼神里带着点祈求的倔强的亮光,楚沣看着她,想掀开衣摆的手指就那么停了下来。
她总觉得那些烫伤太难看,又不愿意他看一次就冷淡楚滢一次,这些心思,楚沣何尝不知道?
可她的身体状况,决定了她根本连植皮手术也不能做。那些伤跟了她十几年,她小心翼翼的藏了十几年,却顽固的长在他心上十几年。
“乖,我就看一看,”楚沣伸手又在她头上揉了两把,眼眸里固执的光不容推拒,低头道:“不看一下,你让我怎么放心?听话。”
休息室寂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白茉一只手揪着身侧的t恤下摆,咬着唇,别过脸不说话。
她看上去有点生气,可到底担心大过一切,楚沣也顾不得她此刻的情绪,手指紧了紧,将t恤的下摆掀了上去。
白叔叔还在世的时候,这丫头就总跟着他。
他大她六岁,从她出生起就认识她,论起来,两个人算的上青梅竹马。
她母亲早亡,白叔叔又是军人,难免照顾不周,白茉一出生,就有多半时间长在楚家。
她从小就乖,小小一团蜷在床上啃着自个的小拳头玩,家里还没有女孩,他觉得好奇,下了课就趴在床头戳她白嫩嫩的小身子
她半岁多就会叫人,最先喊出来的两个字是“哥哥。”
他欣喜若狂,抱着她噔噔噔从房间跑到楼下,逢人就咧嘴笑的合不拢,“白茉好聪明,会叫人了。叫我哥哥了。”
他原本想着护她一辈子的,也没想到她的一辈子短的只有二十年。
可即便只有二十年,他其实也没能护好她。
楚沣握着衣摆的手指有点僵,面上却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目光从她的皮肤上一寸寸逡巡而过,舒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没事的,”白茉伸手将衣摆压了下来,低头用手指抚平,也不看他,轻声道:“你不要紧张过度了。文老师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出去了。”
这话说完,她依旧没看他,咬咬唇,就快步出了门。
楚沣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握了握,握紧,再握紧,整个人就那么靠在身后的柜子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发呆。
这种时时刻刻都想跟着她保护她,****夜夜担惊受怕,分秒都不敢离开的感觉,真的是,要把人逼疯了啊。
白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白茉快步出去,带上门,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就在里面,她何尝不知道?可于她而言,又何曾不是如他一般,深爱着他。
因为爱,所以总也没办法回应他。
她不想像母亲那样,在生命的最后,强撑着拼尽全力,为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
如果注定分离,她不想留给他任何东西。
总会忘的吧?
他一生还有那么长。已经因为她蹉跎了太多的时日,那些厚重的关心和爱护,她原本已经无以为报。
白茉看着近在咫尺被自己亲手闭合的门,轻轻地弯了唇角,慢慢转身,伸手将衣摆抚了抚,朝着文晴一众人的方向而去。
她很瘦,骨骼纤细的像豆芽,均码的白t恤穿在她身上特别宽松,有一种中学生偷穿了成人衣服的效果。
林思琪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前晃了晃,那些狰狞的疤痕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她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更何况伤在那样的地方。
楚沣是知道吗?因为知道,所以紧张到刚才进了门,他垂在身侧握拳的一只手都发颤?
即便是拥有这样缺陷的她,他依然那样的深爱着。
林思琪心绪涌动,一时间,心里原本的愤怒和戒备就忍不住散了些,对文晴的选歌也没有提出异议,敲定了《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和白茉合唱一首关于友情的歌,似乎有点偏离她原本牟着劲一较高下的决心。
彩排结束,林思琪有点无奈,背包出门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看了看,她有点纠结,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电话给楚滢,提前告知她这个事情。
想到楚滢,就难免想到她昨晚提到微博的事情,林思琪略一思量,伸手打了车,先上微博。
不到两万的粉丝数上涨到十七万多?
林思琪握着手机愣了愣,前面驾驶座的出租车司机又瞟了一眼后视镜,就忍不住一脸喜色道:“真是你!”
他突兀的开口将林思琪吓了一跳,一抬头,张张嘴,忍不住笑起来,道:“是您啊?”
“想不到你唱歌那么好,”出租车司机笑着看后视镜,“昨晚的《天籁之音》我有看,你唱的那一段真是太棒了。给我儿子说前不久载过你,嘿,那臭小子还不信!”
林思琪笑了笑,司机师傅已经直接从前面塞了个崭新的笔记本过来,“能签个名吗?正好刚才在书店给那小子买了点学习资料。他昨晚猛夸你来着,估摸着看到个签名指定高兴。”
“我这还算不上明星呢,”林思琪有点窘,忍不住笑了,也没推拒,伸手在自个包里摸了笔,虚空里练习了两下,翻到背面将自个名字签了上去,想了想,又写了句:“谢谢喜欢。我真坐过你爸的车,还两次。”
她将本子递了过去,司机师傅看了眼,哈哈笑道:“别说,还真有缘。我看这么多选手里就你最有冠军相,这之后指定红的。走路上都得防着点被偷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