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头去。
他看着自己被处理过的伤口,那里依旧灼热滚烫,要烧起来一样,他其实哪里有什么感觉。
连呼吸都是紧绷的。
他慢慢笑起来,温声道:“感觉还好,谢谢了。”
那一瞬间看见她有危险,他上前,全凭本能,没想到会被咬伤,自然更想不到程思琪会责无旁贷救他。
总归,看着眼下这样的她,心情极为复杂。
他觉得她很美。
他其实一直知道她漂亮,要不然也不会一进校门就引起轰动,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实在是太早了,他还没有踏进教室的时候,已经知道,本届新生里公认的校花就在他们班。
这些事学生关注,老师们其实也八卦。
毕竟,他们是表演专业,得天独厚的相貌,就相当于实力的一部分,稍加雕琢,扶摇直上不成问题。
他最开始知道,是怎么想的?
听说是青城来的,应该是笑容烂漫淳朴一姑娘,一进校门就被捧做校花,难免骄傲些,也许还眼高于顶。
可实际上,和他想的都不一样。
他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巡视一周,便知道是她。
她漂亮,当时的漂亮是一种含而不露的漂亮,很安静很淡然,周围许多学生看着她窃窃私语,她却安之若素,眉眼恬静。
是历经世事以后,通达安宁的一种感觉,让人非常舒服。
当时她边上有没有楚滢,他根本毫无印象。
他没有刻意关注她,可大抵她太红,在所有新生里都首屈一指,所有的消息便不时窜到耳边,他越来越多地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通过绯闻八卦了解她,通过课堂表现了解她,通过课下作业了解她。
这些统统是被动的。
他和所有人一样,被动地知道她许多消息,被动地看到许多时候令人惊叹的她,被动地,让她无声无息地渗透到心间,生根攀援。
等他察觉,已经无力驱除,他不忍心。
江远胡思乱想着,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便听到程思琪如释重负道:“那就好,刚才那条小黑蛇是七步蛇,被咬到挺危险的,伤口得立刻处理才行,我朋友以前也被咬伤过。眼下都流了血,没事了,不过还得回去打针才好。”
“你感觉怎么样?”江远看着她,略微想了想,开口提醒道,“不着急,你先漱漱口。”
“哦。”程思琪愣一下,下意识摸她唇,看见指尖淡淡血迹,神色有些窘,从沈小小手里接过一瓶水,去几步开外漱口。
沈小小看一眼她的背影,眼眸里有些复杂,微微叹息。
她洞悉了江远的心思,却不敢过分试探他,眼下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确定。
只觉得无能为力,毕竟,她明白沉沦的感觉。
早早地看到了结果,知道根本没什么希望,却还是清醒地看着自己,慢慢地陷进去,很多时候还觉得畅快。
沈小小深吸了一口气,到了江远边上,发问道:“还好吧?”
“嗯。”江远应了一声,一边探手将衬衣套好,先系了下面几个扣子,挑眉朝卓航道,“问问那两个场务怎么回事?让算工资走人。”
“我知道。”卓航看着他点点头。
刚才的事情再危急一些就生命攸关,这样的纰漏自然得完全杜绝,树林里蛇虫多,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可能是人为。
另一边--
荣晴惊魂未定地看着程思琪,半天说不出话来。
气的。
刚才的情况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担心江远,但主要还是担心程思琪,偏生还没办法阻拦她。
纯粹干着急没办法。
“你刚才这样太危险了,”荣晴看着程思琪,不赞同地蹙着眉,“被宋总知道要闹出人命的,他指定杀了我。”
“太夸张了,”程思琪笑着看她一眼,“他不会。”
“我觉得难说,”荣晴又瞪她一眼,嗔怪道,“以后这种事三思而后行,”话音落地,略微想了想,又蹙眉道,“感觉挺邪乎。”
“嗯?”
“刚才两个场务都检查过树丛了,还两个人检查的,”荣晴道,“有那些东西早跑了,这突然又窜出来,不太奇怪了吗?”
“可能没仔细检查吧。”程思琪若有所思。
“是吗?”荣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好,就像上一次花瓶碎掉的事情,指不定有人刻意针对你。”
“你觉得和上次事情有关?”程思琪笑了笑,“不可能。上次在京城啊,和我配戏的几个人这次都根本没来,怎么害我,不至于买凶害我吧,谁和我这么大仇,不可能。”
“也是。”荣晴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也觉得自己纯属杞人忧天,只心里这不安的感觉也着实诡异。
左思右想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告诉给宋望。
与此同时--
两个场务被训斥了一顿,抑郁地到了边上等收工,一个是因为挨了训,可能还得丢了工作,另一个却是因为遗憾。
略微想了想,又借着抽烟的借口走远,打电话。
“没成?”电话里面的男人明显不悦,等他说完,粗声粗气道,“刚才打包票的是谁?”
“是意外,”这头的男人无奈道,“那程思琪人缘挺好的,眼看着蛇都缠上她脚腕了,愣是被剧组的编剧给搅合了,编剧还受了伤,又被她给救了,她是本地人,对七步蛇好像还有点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