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景佑其实也想不通,他私下约见过舒嬷嬷,他不想听太皇太后说,想听听舒嬷嬷的意见。但舒嬷嬷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老太太绕过了她,做的这件事,老太太身边的人,她不好打听。况且,她跟了老太太这些年,她很了解老太太做事的风格。纵是让她找到行事之人,其实也不一定能从那人的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老太太习惯只说目的,不会说原因的。她不需要别人知道原因的。
景佑也明白舒嬷嬷的意思,景佑也是这习惯,他用不着跟下头人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做,只要执行命令就好了。舒嬷嬷的回话,他接受。
“你觉得呢?您跟她了一辈子,总能有几分了解吧?”景佑决定换个方向。
“说实话,奴婢也猜不透太皇太后为什么这么做。”舒嬷嬷皱紧了眉头,因为猜不透,她才会在刘榕生病之初一点也没有往上头想,就算是眉娘提醒了,她让眉娘预防了,再观察太皇太后时,竟然也没发现不妥,她有时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但是,最终她找出四个不妥的太医;而刘松赶回也查出些蛛丝蚂迹。一切指向了慈宁宫。可有证据又如何?景佑还真不能把老太太绳之以法。跟她当面对质?然后怎么收场?所以,所有的结论都有了,就是没有为什么。这个也许除了老太太自己,谁也解释不了。现在刘榕问了,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安慰她。
“好了,本来就弱,才养好些,别想这些没用的了。”景佑吻吻她已经凹下的脸颊,算是安慰了。
刘榕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她也知道,自己气也白气了。可是终究意难平。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她们明明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跟景佑还多,为什么她要这么对自己?
景佑看她那么深吸着气,受损的身体发出漏气一般的声音,她这回受的伤害非常之大,三个月了,她还是只能被抬着出去,明明快夏天了,她身上还穿着夹衣,出去晒太阳时,还得盖上皮毛。明明那么明媚一个人,现在像破布一般躺在这儿,而害她的人,却是她敬若天神一般的长辈,景佑也不禁愤怒起来。
“我们去问问她好了。”景佑抱起了她。
刘榕没有做声,是啊,有什么可猜的,去问问好了。
景佑用斗篷包上刘榕,让人备轿,他抱着她一块去了慈宁宫。
舒嬷嬷正在伺候太皇太后用点心,门却被推开了,景佑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个人,阳光两眼,太皇太后和舒嬷嬷一块眯起了眼,两人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不过都是人尖子,虽说看不到那人的脸,却也知道,景佑抱着刘榕来了。
景佑没说话,让人放了一张软椅在堂下,自己抱着刘榕过去。刘榕喘了一口气,窝在软椅之中,瘦小得像个幼童一般。
“老祖宗,榕儿没力气给您请安了。”刘榕对着太皇太后轻笑了一声,声音还是有些沙哑,还带着漏气的杂声,与之前那清朗的笑声判若两人。
舒嬷嬷没去看过刘榕,此时看到这样的她吓了一跳,不禁上前了一步,但又默默的退后。
“都出去。”太皇太后只是瞥了刘榕一眼,放下了筷子,沉声吩咐道。
舒嬷嬷低头收拾了东西,端着退出。其它人看到连舒嬷嬷都退了,也立即余贯而出,没人发出一丁点声音。门从外而被关上,室内又变成了安静的暗室。
“之前道不觉得您一点也不喜欢阳光。”刘榕看了一眼,才发现这间太皇太后常坐的东殿并照不到阳光,平日里,太皇太后也不喜欢开窗,刘榕总是只开一条缝,让室内透透气,却不让阳光照进来。三个多月没回来,差点忘记,这里哪怕是夏天也不会显得光亮。
“皇帝还真是本事,这样也把你救了回来。”太皇太后深深的看着刘榕,这个真的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孩,现在瘦弱的伸个手就能捏死,但是她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是啊,榕儿也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能问问为什么吗?是不是榕儿哪做错了?”刘榕还是保持着笑容,只不过,她此时太瘦了,看着有点阴森森的味道。
“你一直做得不错,只不能,已经不能让你再活着了。”太皇太后说得轻描淡写。
“为什么?”刘榕还是在笑,又问一次。
“你不能生儿子。”太皇太后说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刘榕还在笑。
“还不明白吗?皇帝要养废其它五个孩子,把位置留给你的儿子。废长立幼本就是朝中大忌,再这么下去,朝中纲纪将会如何?”太皇太后说得掷地有声。
“佑哥我们走吧。”刘榕靠着好一会儿,才抬头对景佑说道。
景佑躬身抱起了她,默默的站起,刘榕其实也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景佑也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跟一个偏执的老太太有什么可说的。她永远以为自己在为了所谓的正确的路在走,她觉得自己是在为了大兴朝的正统而努力着。但是真是这样吗?
若是这样,她为什么弄死了亲儿子,扶听自己话的亲孙子上位。现在有了五个重孙子,这五个重孙子的娘都没有依靠了,只要她故技重施。其实,她是不是想的是,自己与榕儿的感情,比父皇与那所谓的蓉妃深得多。弄不好,榕儿真的被她害死之后,自己因为内疚,因为伤痛,也会尾随而去。那么,以后这江山就真的能让她说了就算。
“太皇太后需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