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胆敢管到我们俄国人身上。”络腮胡应该能听懂英文,但说的却是俄文。
围观民众本来见洋人过来是准备散了,现在居然跑出个傻大胆去管洋大人的闲事,这是半夜起来骂阎王——等死等不到天亮,好戏要开锣咯。
几个俄国人举起洋枪瞄准过来,沈狱不怵,用俄文说道:“我不管你是那国的人,这是在中国的地方。”
见沈狱会说苏俄话,络腮胡愣了一下,用俄文说道:“别多管闲事,你走吧。”
没待沈狱说话,牙擦苏立马上前连拉带拽把沈狱给弄走了。
“这些洋人凶着呢,一言不合真敢开枪,和他们顶牛不是找死么?朝廷还管不到他们,打死你朝廷最多会谴责几句,然后嘛事没有。”牙擦苏拉着沈狱,把他按在自行车后座上,语重心长的说。
“哎……”沈狱重重的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洋人的凶狠,但这口气真的很难下咽,其他事情可以眼不见为净,如今瞧着同胞被欺负,尤其是在华夏自己的地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是赶紧离开华夏吧,沈狱此刻心情用心灰意冷来形容最是贴切了。
牙擦苏载着沈狱离去,拐过街角时,“砰,砰,砰……”一阵突兀的枪声响起,沈狱身子一震,他听得出来,枪声从刚才那大街上传出来的。跳下车,跑回头,拐过路口,只见刚才那队俄国佬对着卖艺人以及围观的民众开枪乱射。
怎么起的冲突沈狱不知道,但如今已经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了。枪声响起,大街上人群推推嚷嚷,骚乱成一团,远远便听到络腮胡嘴巴不停的用俄文骂着黄皮猪,手中洋枪也没有停歇,上膛扣动扳机,不断重复的向周围人射击。
有些会拳脚的中国人尝试抵抗,不过,在洋枪轮番射击下又一个个倒了下去,卖艺的精壮汉子腹部中一枪,他徒弟扶着他从另外一个街口逃去。
沈狱眼角欲裂,胸中一口闷气憋着,正想冲上去,后面的牙擦苏死命的拽住沈狱,口中大声说道:“别过去,他们有洋枪,上去是白白送死。”
沈狱双拳紧握,牙齿快要咬碎,“嘭”一拳轰在墙壁上,石渣四溅,拳头上鲜血徐徐滴下,眼看着一个个同胞倒在血泊中,沈狱仰头长啸一声,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滴将下来。
怎么回的宝芝林已经忘记,沈狱脑海里反复出现着今日下九路大街上的那一幕。“难道去了美利坚就能安然无恙么?自己国家不强大,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始终也逃不开自己这身黄皮肤、黑头发。”沈狱心中不断反问自己该何去何从,今天的枪击事件对他触动很大,打回来以后一直关在小厢房里一言不发。
十四姨问沈狱怎么了,沈狱一直摇头,始终不肯开口。最后从牙擦苏嘴里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不过十四姨对于洋人欺负华夏人已习以为常,临了也只能轻轻的叹一口气,能怎么办呢?朝廷都管不了。
小厢房内,坐了多久沈狱已经不清楚,房间黑漆漆,外面开始掌灯。“不能坐以待毙了……,嗯,就这么办……,美利坚你好,美利坚再见……”沈狱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自言自语,断断续续的说了那番无头无脑的话。
缓缓站起来,点亮煤油灯,铺开书案上的宣纸,拿起铅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的开始画了起来。
一夜无话,天亮时牙擦苏过来,正想敲沈狱的门,门悄然开了,沈狱从里面出来,见到牙擦苏,如平时一般打了个招呼。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无异,如此表现,让牙擦苏都有点怀疑昨天是不是作了一场梦,随后瞧到沈狱手上的伤口,这一切是真实的。
瞧着沈狱从自己跟前走过,牙擦苏摸着后脑勺,心中纳闷,昨天还要生要死,这一晚上就如没事人一般,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把他看紧一点稳妥。
走了两步,沈狱忽然回过头来说道:“阿苏,今天我就先不去同文馆了,你待我向伍馆主请一天假。”
“不行,第一天当教习就请假,馆主不批的,他会当你旷工,开除你。”牙擦苏冲上前拦住沈狱。
沈狱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把我的话带到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说完,沈狱直接越过牙擦苏飘然离开。
牙擦苏在后面大声的说道:“沈狱,你到底要干嘛,正因为洋人欺负我们,我们更应该奋发才对。”
沈狱没有回头,“是啊,阿苏,你说得对,我不干嘛,今天确实是有点事情,嗯,去一趟英法租界。”
牙擦苏嚎道:“你不能去。”可哪里还有沈狱的身影,赶忙追出宝芝林,早已踪影全无。想想不对,去英法租界,这是找洋人的晦气啊。这可不行,得告诉师傅,哦不,告诉十四姨,他哥是洋行买办。
沈狱确实是去英法租界,但不是去找洋人晦气,又不是愣头青,这点进退他还是懂的。
来到英法租界,今日租界的门口安排了许多巡捕房的人,或许前些天大闹太平馆的缘故吧。门口的人难不倒沈狱,一口流利的英语,不消片刻,洋人便放行了。
进入租界,直奔其昌洋行,对,今日来主要是昨晚画的枪械图纸,如今沈狱怀里揣着两份枪械设计图,一份是1888更先进,是后世抗日利器驳壳枪的雏形。
驳壳枪又称为毛瑟军用手枪但大多数人都喜欢叫他盒子炮。之所以画这款枪械草图原因很简单,廉价,一般工业技术可以制造,另外一个优势射速快。盒子炮枪长288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