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亲自带队上战场,但却遭到了全体人员的反对,军官们那里肯给他上战场,沈狱可是整个黑旗军的主心骨、定海神针,万一他倒下了,黑旗军也会随之崩塌,这里的人谁都可以牺牲,但就沈狱不能,记住是不能。
这些血战了一场,没有过多休息又再度急行军来到这里的黑旗军二师官兵,几乎是才赶到这里,就扑向了日军战线。
日军弹雨密集,射击纪律严整,一排排的子弹倾泻而下,在黑旗军冲锋线上打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但是这浪头前进得太坚定,稍一翻卷,这些缺口就已经被补上。
到了两个高地之下,本来整齐的浪线才稍稍破碎,速度放缓了一点,仰攻向上。在望远镜的目镜里,可以看到军官都冲在前头,不断有人倒下去,随即马上又有人补上,呼喊下令打气的声音从来不曾间断,只是传到了他这里的位置,就变成了交杂在一起的巨大呼喊声浪。
场景,悲壮又残酷,自从成军以来,沈狱无数次的看见过这种场景,他相信黑旗军不会让他失望,从前至今,黑旗军也未曾让他失望过。
到了此时,他已经有点无动于衷了,现在只要八一七高地,拿下这里,救了八一七高地,再多的伤亡,也是值得,他要将这场战事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容不得出现半点差池,他知道一旦出现一星半点儿的差池,那么自己、黑旗军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日本人、朝廷、洋人、包括北洋都会接踵而来,就像一张血盆大口吞噬而来,到那时,怕是连逃离的机会都将没有了。
对面日军阵地上只能看见一排排枪口涌动的火焰闪光。日军也在尽最大努力进行射击,毫不动摇,但黑旗军却一直向上,从来不曾放弃。
眼见第一线的刺刀离日军射击阵线不过二十多米。走在前面的军官已经开始大声呼喊。让弟兄们鼓起最后一把劲儿,一鼓作气冲过去,用大刀、匕首、刺刀嫩(弄)死他们。
“……攻上去。日军应该把他们兵力都摆在了一线,不过几千人的火力。……大人,日军在这里的部队,应该没有援军了。”
马浩天不动声色的加以判断评定,他身边的参谋军官有的放下望远镜,呼出一口大气,沈狱则摇摇头,并没有表态。随后说了句。“但愿如此吧。……浩天,你觉着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破之后,两个攻坚营向两侧扫荡,掩护大队快速通过,直扑八一七阵地,我们不在这儿与小日本过多纠缠。”
沈狱正准备放下望远镜,就在他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在望远镜的目镜里看到了日军从防御工事里扔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玩意儿,火星在这些黑家伙上面乱冒。
“……是手雷。”
几十枚手雷滚下,在密集的黑旗军队列当中炸开,整个战线的大地猛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像一场剧烈的地震般,迅速的蔓延四野。
手雷的炸响,同时迸溅出大片的火光和烟尘,弹片乱飞,砂石乱舞。望远镜里便看见士兵们的残肢飞上半空,本来严整的队形顿时混乱起来。
几十枚装药很足的手雷,爆炸力是极其惊人的,前面的士兵给烟尘笼罩,后面的士兵给炸得纷纷趴下,都是下意识的动作。日军的射击越发的密集了,密集在一处的攻坚营有些架不住的样子,队尾已经象雪崩一样发生了少量崩塌。
远在千米外的沈狱,顿时身子一塔塌,晃了一下便要倒下,胸口上的气差点喘不过来,口中似乎要喷出血一般。
一旁的马浩天忙不迭的架住他。沈狱猛的一把推开,抓起落地的望远镜。拼命的向前望去:“……浩天。时不待我,时不待咱们啊。”
马浩天率先从刚才的变故醒悟过来,马上用力挥手大声厉喝:“吹响攻击号角,吹攻击号,这个时候要顶上去,千万别退下来。”
底下号兵立刻吹起了冲击号角,不断的催促冲锋线向前,但是爆炸引起的混乱,那里能一时平息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日军战线也响起了凄厉的号音,防御工事里的日军官兵纷纷跃出来,挥舞着军刀的军官带领下,士兵的刺刀阵跟上,他们发起反冲了。
日军阵势,就仿佛一股黑色洪流,居高临下,直泄而下。烟尘将散未散,黑旗军给炸得七零八落士兵,一没有受伤或者受了轻伤军官立刻站起来,同样振臂高呼,挺着刺刀便迎头冲了过去。
先是一个,然后是几个,十几个。先前都是军官。后来士兵跟上,杂乱的呼喊声到了后来也渐渐如轰鸣一般:“……黑旗军,死战不退。”
沈狱握着望远镜,看得说不出话来,望着两边的兵流“砰”的一下,撞在一起。日军想借手雷的爆炸将黑旗军反冲下去,而黑旗军却是死死不退。
黑旗军陆军二师从他接手成军就未曾打过败仗,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就更不想失败。“……有罗前、白坚忠、李青山。……先生,我们必定能攻上去的。”
马浩天握着望远镜的声音很笃定了,但仔细听却是颤抖得厉害,他不由自主的唤起了许久没有喊的称呼,要知道“先生”这个称呼还停留在同文馆时期呢。不过当事的两人并没有发觉,他们关注焦点已经放在了前线的将士及战况上。
马浩天的话音犹自未落,双方已经混战成一团。刺刀寒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