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狱一向不插手黑旗军具体编练事宜,黑旗军上下,更多的是参谋部那帮外国顾问及各级军官拟定训练大纲,沈狱只负责点头或者摇头。
在沈狱那和气性格下一些事情真的不好插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语调如冰,往日弥勒佛般的笑容早已经消失殆尽。
沈狱,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沈狱。而时间,不过才过去匆匆几年。这几年,他,或者说他们都经历过太多东西了。
秋风掠过,将周围的落叶吹的习习作响,周围听到沈狱言语的将士,纷纷将头抬起,眼中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王世杰、罗前的腰身仿佛站得更加的笔挺笔直,两人眸子里面皆透出如电一般的光芒。王世杰把浑身肌肉绷紧了一下,才回答道:“……大人,黑旗军二师独立二团团长王世杰等候您的命令。”
沈狱咧嘴一笑:“黑旗军还是得你们指挥,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在天黑前把前面两个高地给拿下来。”
说话的同时,他大步向前,取了队标兵的位置,接着将步枪取下,握在手中,大声向王世杰道:“……黑旗军沈狱等候冲锋号令。”
无人说话,周围一片死寂。马浩天最先反应过来,先一步跟上,向沈狱作准,做向右看齐动作:“黑旗军一师指导员马浩天等候冲锋号令。”
其他参谋部的洋人眼睛都瞪大、瞪圆了,然而,却并没过多考虑,都是从战争里走出来的铮铮汉子,很快的便跟上队列站齐。
“……黑旗军参谋部威廉姆斯等候冲锋号令。”
“……黑旗军参谋部安德烈等候冲锋号令。”
“……黑旗军参谋部刘安然等候冲锋号令。”
“……黑旗军参谋部老飘等候冲锋号令。”
“黑旗军……”
一个个人站出来,个个面容如铁,向沈狱位置看齐。周围的军官士兵也都全部站了起来,大声呼喊着口令,刚才死气沉沉的散乱队列在这一刻,又活了过来,一声声号令,直冲天幕之外。
一个个方阵集合起来,转而形成密集散兵线队列,伤兵也挣扎着爬起来,挤进队列当中,七星军旗,正打在了队列的最前面。
天幕之下,一条条密集散兵线,犹如一道永远不会断绝的洪流。脚步声沙沙响动,踏过被血染红的土地,踏过累累的尸,踏过折断的刺刀,踏过丢弃的枪械,一直这么坚定的向前行进,雨水阻挡不了他们,刀枪也不再令他们恐惧,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团赤炎,一团能把日军烧死的赤炎。
数千官兵,上到沈狱,下到低级士兵,一道道队列,在依稀暗下来的天幕下,向着喷吐着火舌的日军战线挺进。
弹雨刮风一般的席卷而来,不时有人栽倒,但这队人浪的推进,却未曾停歇半分。那面七星军旗,举在队列前面,迎风猎猎舞动,上面硝烟弹痕无数,然而,这面用鲜血染成的战旗既便是战到最后一人,相信,始终也不会倒下去。
朝鲜的山川大地,在这一刻,似乎被这些异国以黑旗军为名的战士所占满。从这个傍晚追溯二千年,无数华夏将士就在这片土地洒热血、抛头颅,这二千年的无数个傍晚中,仿佛都闪耀着耀人的寒光,就如同今日这数千把刺刀闪动的光芒一样。
沈狱就在队列当中,几千人同时挺进,那种逼人的气势,让他几乎忘记了第一次亲身上阵那种必然的害怕,这个时候,心中有的只是满腔怒火,有的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念头。
难不成,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心苦诣的筹措军费,编练新军,死死捍卫着大清,拼死守卫着大清的屏障朝鲜,殚精竭虑的想带给这个民族一个不一样的甲午。
好吧,我没有料到北洋到这个时候还在给老子捅刀子,朝廷还不断的下绊子。
为什么大清被日本逼到了如此地步,比东邻这个小小日本足足大了几十倍,在过去二千年一直将这个边陲小岛吃得死死的中央帝国,却在这个甲午年面临到了如此境地?
在他那个时空,再过几十年。民族气运几乎触及到谷底?到底是谁的过错,是我沈狱?或者光绪?抑或是慈禧?还是这个所谓的煌煌大清朝廷?
然而,他始终坚信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没有错。这条道路走到了此处,已经让他不可能有丝毫的回旋余地。未来百年的国运,也许就在这刺刀闪耀的寒光当中分出胜负。
他是如此生而有幸,从后世的一个懵懂间谍,突然来到这个浩淼激荡的三千年未见之大变局当中,并且和如此优秀的这个时代青年为伍,走在同样的冲锋队列当中。
他身边有着当初同文馆出走而来的学生,有着原本的黑旗军将士,有着新加入的洋人教官,五花八门,天南地北。
就在沈狱行进中开思想小差的时候,黑旗军的军官早就在前进中拼命挤到了他的前面。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线。
他开始还奋力的朝前赶,紧接着就发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