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沈狱不打算出去了,打发走李大锤。沿路走回内院,与一些丫鬟随从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由于大家都知道最近朝鲜暴乱的紧张局势,这些跟随戴少茵过来丫鬟、随从,并不敢上前打扰平时一直平易近人的姑爷。
回到后院偏厅,少茵正在翻看一些戴少旗拎过来的账目与款项。作为沈狱妻子,她也尝试的去学习财务给丈夫帮一点忙分一些担子。由于本来就留过洋,加上对于数字比较敏感的缘故,处理起账房上的事儿并不算太过为难。眼见丈夫回来,放下手中工作笑着迎上来,她上去为坐下来的丈夫轻捏太阳穴:“暴乱镇压的怎么样了?今天不用开会了吧?”
沈狱拉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拉到面前,微笑着说道:“你先坐,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嗯。”少茵温顺的坐在身边的太师椅上。然后着手给丈夫沏了一壶茶,望了眼外面天色,点上了煤油灯,稍稍暗下来的房间又亮堂起来。
“根据情报,日本人将在近期登陆朝鲜。”沈狱顿了一下,轻微的抿了口茶。“……而我,不日也要南下京畿道,……嗯,或许要打仗了呢。”
沈狱所图谋的事情,作为妻子的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在过来朝鲜之前也曾经告诉过她,到这里就是为战争而来的。戴少茵知道有这么一天,然而,当战争突兀的到来了,她却那么的茫然失措。一直以来沈狱都在说与日本人迟早有一战,眼下这一战却不可预期的来了。丈夫突然回来告诉要打仗了。少茵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站了起来又坐下,眉头一直是紧紧皱着:“那该如何是好?”
戴少茵问的这句“如何是好”不是为自己的安危所问,而是切身实地的投入为丈夫去考虑事情。这些年,在沈狱身边一直都耳染目濡,知道日本并非大清国内所说的那么不堪,日本是比肩世界列强,他们有着狼子野心、是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军国/主/义国家。
“来朝鲜的日本人应该在一万五千兵左右,加上本身驻扎在汉城的两千兵,兵力上或许快有两万了吧。……但你清楚你丈夫的,以前跟你说过,这场关乎华夏三千年国运变局的战争,别人不知道可以不理会,但为夫知道了,却只能顶上去。”沈狱说得口有些干,大口的灌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现在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老婆,你和十三姨她们先一步回华夏,回广州,也可以不回华夏,到阿南城去也行。上述都不想去的也行,我们有的是钱,只要你想,可以到外国去,美利坚、法兰西、英格兰等等等等都行。……但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你不能留下来。”
少茵的目光凌厉的紧紧地望着丈夫的眼睛,片刻后说道:“我能不走的!”
知道戴少茵的性子烈,若不是性子烈当初早就从了父母,跟了纳兰云述了。沈狱说道:“……不走,真的不行,你留下来,我反而有所顾忌了。这里的房子、家具、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留着,等事儿过去了,咱们还可以回来这里度假哩……”
“你在骗我?”戴少茵听沈狱这样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说得很笃定:“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是在作最坏的打算了。”
“未雨绸缪而已。”沈狱声音稍微有些低:“我希望你的安全让我无后顾之扰。”
少茵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