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牡丹的嘴张得更大,她算是真正见识了连翘。人的生死在她眼里如此淡然,女人间的计算争斗在她看来也是嗤之以鼻的小伎俩,真不知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收服她。
赛牡丹最先想到的是许怀泽,但很快她就否定了。有日久生情之说。但这事放在连翘身上,所生的情想必都是亲情。要转换成爱情很难,否则,许怀泽陪了她这么多年,也不见关系有本质上的进步。
赛牡丹又想到了画尘离,连翘的生命里能出现的有份量的男人确实不多,连翘与他在很多方面有相似之处,但又表现得截然相反,画尘离对她很有兴趣,连翘对他则平平淡淡,可他们在一起又总能撞出火花。赛牡丹自诩是个聪明人,唯独在这件事上,她看不明白。
连翘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往边上歪了歪,小声说道:“姐姐莫要再看我,先解决了她再说吧。”
赛牡丹一回头,白英正匆匆走来。“赛娘。快随我去内宅。”
“内宅?”赛牡丹狐疑地看着她,说:“去那做什么?”
“相公受了伤,不肯上药也不肯吃药,指名道姓要姑娘去看看。赛娘,我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看看他吧。”白英急得都快要哭了,她还没掉眼泪,那知蝉捧着肚子簌簌落泪。
赛牡丹也是懵了,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啊。
苏旭安的刺杀虽然没有成功。但涂鸿运的脸上和身上都被匕首划了几道口子。这些伤放到冶铁坊的工人身上,是不算什么,但他这等贵公子身上,那就是天大的事。他能忍着不吃药不镇痛,非等着赛牡丹去看,连翘对此报以怀疑。
白英见赛牡丹还呆在原地,拉着知蝉的手,哀求道:“相公一直心仪赛娘,我们两姐妹也知道赛娘心高气傲看不上涂府。白英只求赛娘行行好,去看看相公,如果赛娘愿意嫁入涂府,白英自愿做小。”
妾室本就是小,在妾室里面还要分个大小,真正是可怜。
一种叫怜悯的情结在赛牡丹的心底流淌。她露出一丝犹豫。
“表姐,我们回去吧。”连翘站起,拉着赛牡丹的手就要走。她也不跟白英客气,自然也不会去跟其它人打招呼,就这样大刺刺地拉着赛牡丹,不管她愿不愿意,离席要走。
白英还想再劝劝赛牡丹,知蝉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喊痛,白英焦头烂额,只好先顾知蝉,连翘趁乱把赛牡丹带回美若仙。
“妹妹,你这是何苦。”赛牡丹明白连翘的苦心,只是刚才她表现得太过强硬,得罪了涂府,到底也不是件好事。
连翘不以为然。“赛姐姐就算有心要嫁,也应该嫁给我师兄!姓涂的那浑蛋迟早要出事,赛姐姐你嫁过去不怕守寡?”
“连姑娘!”
赛牡丹莫名地有些恼火,却不知自己为何生气。
连翘眨眨眼,想了一下,大概也是想不明白赛牡丹为何生气,索性不管,拍拍屁股,去厨房煮面吃,把赛牡丹一人丢在屋子里。
许怀泽和阿不刚把苏旭安安顿好,画尘离和冯捕头随后赶过来。画尘离装模作样地给苏旭安把把脉,说了些不相干的话,一群人便退了出来。
“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画尘离等冯捕头走后,扭头对阿不说:“派人守着苏县令,千万不能出事。”
说罢,与许怀泽一起慢慢往客栈走去。
许怀泽一直很安静,回去的路上,他与画尘离保持半步距离,亦步亦趋。因为易容,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其实就算他不易容,凭着许怀泽内敛古板的性格,平时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许兄有心事?”画尘离放缓脚步,见许怀泽也跟着放慢,仍然与他保持距离,开腔了。
许怀泽略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涂府那有赛娘看着,小妹不会出事。”
“师妹武功虽不济,古灵精怪的主意却是最多的。涂家办寿宴,各方名流齐集,大庭广众的,相信涂府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画尘离颔首。“那么许兄所担忧的事,并非小妹喽。”
许怀泽这才露出点笑意,说:“画兄这话什么意思?”
“本帅与许兄不知是否心意相通,不谋而合。”
画尘离见说完,见路边有个酒馆,抖抖身上的雪花,钻了进去。许怀泽跟着进去坐下,小二奉上酒水和小菜,他们在涂府根本没有吃东西,便又要了两盘羊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也痛快。
人吃饱后,心情大多是好的。许怀泽这等不懂风情之人,酒足饭饱之后,神经也放松许多。他仍然挺腰直背地坐着,但眼睛已露出迷茫之意,握着酒杯的手变得调皮起来,除了举杯喝酒之后,大多时候都是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小声和着,哼着一些不成串的曲调。
“这是摇篮曲?”画尘离的酒量不错,但与许怀泽拼酒之后,他难得地有了醉意。所以他仔细地听了三遍这曲子,确认是摇篮曲无疑,这才问他。
许怀泽点尖。“师妹小时候睡觉黑白颠倒,每到半夜就哭闹,吵得师傅睡不成觉。后来师傅把自己灌醉,睡得不醒人事,师妹就哭得撕心裂肺,我只好整夜抱着她,哼这曲子给她听。”
画尘离偷笑。“小妹都这么大了,应该不用你再哄着睡吧。”
“坐马车四处游历,听着轻松,实际上长途颠簸,颇为辛苦,偶尔师妹失眠时,会央我再哼上两曲。”
“你还真是好师兄。”
许怀泽倒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