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尘离扶着她,伸手摸她额头,没有发烫,这才放下心,问她:“翘儿你说什么?”
“唉,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要去小书房看看!”
连翘急着要穿鞋袜,一低头,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下去。
画尘离扶住她,说:“你才刚恢复些,又到处乱跑。现在虽然改成隔一日吃一颗药丸,让你有足够时间休整,可你也不能这样乱来。”
“吵死了。”连翘嘟囔。
画尘离见她坚持要去小书房,脚尖轻挑,把连翘的鞋袜踢得远远的。然后他抱起连翘,说:“得了,我辛苦些,带你去小书房。”
刚出门,就碰见许怀泽端着米粥要进来。
“师妹,你这是要去哪?”许怀泽依旧把画尘离当成空气,好像连翘是自己悬浮在空气中,可以到处飘。
画尘离无时无刻得刷了刷他的存在感。“小妹要去小书房。”
“去那做什么,吃饭!”许怀泽突然变得好凶。
连翘抿了抿嘴,竟不敢嚣张。“师兄,无牙子有个心上人住在小书房里,他画小人书就是为了哄她开心。”
“这与你有何干系?”
“他之所以画不出来,是因为他不能娶她。如果我知道她是谁,想办法让他们私奔了,无牙子不就能画画了。”
画尘离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摇头说道:“他们私奔了,就算画出来你也看不到。”
“不是有你嘛。”连翘很哥们地拍着画尘离的肩膀,说:“不良人遍布天下,帮忙藏两个人有什么不可以的?等无牙子画好了,你再派人把小人书送来给我看,我不就看到了。”
许怀泽挺喜欢连翘跟画尘离呛声的,他嘴角噙笑,将米粥放在桌上,然后从画尘离的手里接过连翘,把她放在座位上,拿过鞋袜,一边帮她穿,一边说:“你说得轻巧,你怎么知道画兄会帮你?”
“我昨晚陪他睡了一晚,这点小忙都不帮?”
这回,连许怀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画尘离听了,不但不害臊,反而扬扬得意,开始讨价还价:“你嫁给我,我马上安排他们私奔。”
“懒得理你。”连翘穿好鞋,端起碗连气都不喘就把整碗米粥喝光,手背抹嘴,说:“师兄,走!陪我去看看。”
许怀泽一声不吭地跟着连翘往外走。
有了竞争对手,画尘离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去看热闹。
几天没来小书房,这里依旧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书房门窗紧闭,连翘戳破窗纸往里面看,空无一人。里面桌椅板凳,古董书籍,什么都有,连翘还认出,有不少东西曾经被扔出来过,大约是没有破损,又重新摆回去了。
“难道那姑娘也病了,不来这里扔东西了?”连翘遗憾地趴在窗前,望着一尘不染的小书房,郁闷地说道:“她不会是想通了,不再生气了,所以不来这里扔东西了?”
“为何这么说?”画尘离问她。
“我在这里住了十几日了,过完年初五后才发现这小书房,每天晌午前后便有东西扔出来,掌灯时分自有奴婢来收拾。昨天无牙子说起娶妻之事,我猜想,初五是财神生日,那姑娘必定是借这机会出门见着了无牙子,得知成亲无望,便恼了跑到这里发泄。”
“这小书房虽偏,但到底是在南宫府里,敢如此发脾气摔东西又有人来收拾的,恐怕身份尊贵,不是一般女儿家。”
连翘与许怀泽不约而同地看向画尘离,这里哪还有比他更熟悉南宫府的人。
画尘离为难地说:“南宫府是大家族,因为老太爷还活着,所以他们兄弟也未曾分家。老太爷共生了四子二女,四子总共生了二十个孙子和十二位小姐,这二十个孙子又生了八位曾孙子……”
“别算男的!算女的!”
画尘离拿着手指点来点去,算了好一会,才说:“南宫府里到了适龄年龄还待字闺中的大约有十五位小姐。”
连翘忍不住瞪画尘离,好像生这么多小姐的人是他。
“你就不能通过蛛丝马迹再屏除几个?”
画尘离摇头。“这院子是南宫府最偏僻的地方了,既不属于奴婢居住的地方,也不属于哪房哪院哪个客人的地盘,我想那位小姐正是知道这里隐蔽,才敢跑来摔东西发脾气吧。”
“在南宫家真可怜,发个火还得找地方。”连翘同情这位小姐,想到她能不嫌弃无牙子又穷又没牙,还能坚持爱情,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帮她,“阿不和阿刺呢?叫他们在这里守着,我要看看到底是谁。”
“师妹,你确定要这么做?”许怀泽问她:“小人书当真如此重要?”
“当然不只是为了小人书。无牙子和这位小姐相爱,我们不该帮帮他们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一件美事?”
画尘离看着连翘欲言又止,她倒是总替别人着想,怎么就没为他想想。他也是有情人,没成眷属,他不可怜吗?
许怀泽也若有所思。
画尘离没出现时,他波澜不惊,总觉得生活还跟以前一样,如溪水慢慢向前流淌。
画尘离则像一尾长了牙的鱼,无声摆动尾巴时,看似无害安宁,可谁都无法忽略他尖锐的牙,足以咬死所有他认为是情敌的生物。
连翘就像是清清河塘里的一株睡莲,慵懒地躺在水面上,沐浴阳光,享受雨水,随波逐流。
她的美,静谧又美艳,花开在水面上,在水底暗恋她的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