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被赛牡丹说得羞愧难当,她硬是拉不下这脸面,气呼呼地说道:“我没求他喜欢我,也没要求过他照顾我。我与师兄相依为命,我没了爹,只想师兄平安无事,这也错了吗?”
“小妹,我只是不良人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你与不良帅的事,我无权过问。”赛牡丹一改过去温婉坚强善解人意的模样,对着连翘行了个礼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连翘追在她身后,诶诶叫了两声,见赛牡丹当真狠心不理她,心灰意冷地坐在屋顶上发呆。
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因为她不想在自己理清与画尘离关系之前给他太多希望。她深知尸毒她身体造成的影响,也知道,如果仍感情自然发展下去,演变成婚嫁之后,会有多复杂。
连翘没想过自己会嫁给谁,但她很肯定,她会像连知晓一样,厌恶官宦之家,讨厌富贾之商。连知晓在世时,每每喝醉总会感慨自己不能给连翘找个好婆家,把她托付给许怀泽也是无奈之举。
每次听到连知晓的忏悔,连翘都觉得她长大要嫁人是种罪过。连知晓去世后,她反而心安理得,至少连知晓不用煎熬地等着她哪天突然开窍去喜欢一个男人,像正常女人那样风光大嫁,然后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画尘离是特别的,但他的背景并不特别。身为将军府唯一的后代,做为皇帝最为信任的臣子,他不应该找像她这样的女人。
想到这里,连翘似乎没那么愧疚了。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连翘站起身,环顾四周。她记得,画尘离和许怀泽是在她左前方消失的,那个方向民宅最多,大院套着小院,一间屋子贴着一间屋子,远远的就能闻到饭菜香、草药味和其它说不出来的怪味。
那里龙蛇混杂,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确实是藏匿人的好地方。
连翘选了个僻静的地方,跃下屋顶,整理好衣裳,慢悠悠地在人群中穿梭。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低头看衣裳时,才意识到自己穿得太华贵,这身打扮不适合在这里出现。
许怀泽省吃俭用,省下的钱全都用在连翘身上。他们虽不大富大贵,连翘的衣食住行却从不简陋。这身衣裳少说要花上十两银子,在这巷子里走动,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我不是这里人,我是来跟踪的。
“该死,暴露身份了。”连翘暗自骂了一句,她见街两边人群中不时迸射出威胁目光,知道肯定有人通风报信,索性也不走了,捡了块干净石阶坐着,等他们来接自己。
果然,不到一盏茶时间,阿刺来到她面前。
“你怎么跟来了?”阿刺带着她往外走。
连翘客随主便,跟在他身后,斯斯文文地回答道:“你不知道我的轻功好?喜欢没事捕风捉影?”
“赛娘呢?”
“她没跟来。”连翘下意识地替她隐瞒。
阿刺稍稍松了口气,又问:“你找谁?”
“我师兄。”连翘说完后,停顿一下,又说:“或者你主子也行。”
“他们都不在这。”
“当真?”
阿刺点头。
连翘突然捂着胸口,身体软软地靠在墙上,秀眉紧蹙,呼吸急促,小脸拧得像揉皱的纸团,说不出的痛苦。
阿刺吓坏了,刚想上前看看她,连翘伸手拦住他,嗓音虚弱又细软:“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过来!”
阿刺额头滴汗,认识她也小半年了,她什么时候讲究起男女授受不亲了。
“连翘,你何时如此矜持?你整日与你师兄在一辆马车里吃喝拉撒睡,也不曾避讳过。你与我帅同床共枕也不只一次,我等也未曾见你害羞过。怎得今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有了男女之别,连平常郎中能做的望闻问切都不许了?”
阿刺之所以叫阿刺,还是有道理的。
连翘怔怔,平日见阿刺说话做事沉稳温厚,没想到他说起话来也不给情面,表面温文尔雅在讲道理,实际上却是讥讽嘲弄,不留一点情面。
连翘想到了赛牡丹,忽然能理解他的冷漠和抵触。
既然画尘离和许怀泽有心躲着她,连翘也不想自讨没趣。她伸了个懒腰,直起腰,抹抹额头上的细汗,一挥手,连声招呼都不打,跃上屋顶,往南宫府方向去。
阿刺目送她远去后,折身回到据点。
许怀泽和画尘离都坐立不安,尽管他们都显得很镇定,一看到阿刺回来,都不约而同地激动地站起来,迎上前问他:“师妹(小妹)她人呢?”
阿刺冷冷回答道:“回去了。”
“你没送她?”许怀泽很不放心,他问的是阿刺,看的却是画尘离。
画尘离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问阿刺:“为什么不送她回南宫府?”
“连翘的轻功天下无敌,她有心要跑,我想谁也追不上。”阿刺淡淡说道:“更何况,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要施行,我是主要攻击力量,如果因为送她回去影响了……”
“好了!我知道了。”许怀泽打断阿刺,“还剩下半个时辰,我们出发吧。”
画尘离神色古怪地看了阿刺一眼,低声问她:“赛娘呢?”
“她没来。”
阿不听见了,悄悄地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画尘离牵肠挂肚,当着他们的面不好表现,点点头,说:“走吧,去决一死战!”
众人士气高涨,一身便装,出了屋子后各自散开,在江南的大街小巷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