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浩磊的神色黯然了,“从均均小的时候说起吧。其实我们家挺对不起这孩子的,她出生的时候我姐姐姐夫忙着拼事业,所以她还不到一岁就断奶,离开了妈妈,被送到我们家里。可是那时候我妈也很忙,只好找了几个稳妥的阿姨过来带孩子,所以我们两个童年大部分时间是跟保姆阿姨在一起的。均均那时候小啊,几个月的孩子,路都不会走,话都不会说呢,最初不见了妈妈,天天晚上哭,阿姨怎么哄都哄不好,我听了心疼,就把她抱到我的房间里哄着她睡觉,也许是血缘关系吧,她居然跟我,虽然有时候也会哭闹,但是亲亲抱抱晃晃走走就好了,她睡着了好乖的。我这样一哄就哄了两年,每天晚上都陪着她睡觉,不止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了,我总有种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感觉。
后来均均三岁的时候她上了幼儿园我上了高中,我妈怕我耽误学习,才让均均跟我分开睡的。可是我依然要每天晚上睡觉都到她的房间里看看她,给她一个晚安吻,她才肯睡觉。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三,那天晚上我照例在自己的房间里复习功课,忽然听到她的房里传来了她的哭声,我赶紧跑到她房间里去看她,看到阿姨在给医生打电话,才知道她发烧了。我把孩子接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阿姨不在给她物理降温,可是孩子还是烧得嘴唇青紫,连眼神都恍惚了。我看均均烧得不行了,也顾不上等医生,直接抱着均均下楼,让司机把我们送到了离我家最近的医院。医生看过她以后,脸色很不好,赶紧把她送到了急诊室。我那时候也没经验,只知道我们在外面等了不到十分钟,医生就给我们下了病危通知单。说是高烧引起的急性脑膜炎,情况很不好,要我们找大人回来签字。我当时就懵了,阿姨也吓坏了。赶紧给我妈和我姐姐姐夫打了电话。
我姐姐姐夫赶来的时候,孩子还是情况不明,我们在抢救室外等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医生把均均推出来说不能救了。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扑上去死死地抱着孩子不撒手,我妈说我当时疯了一样,谁也拦不住我,也是因为我的坚持,才救了均均一命,均均居然在我的怀里醒过来了。可是她的命虽然救回来了,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不能说话也无法站起来。我爸赶到医院以后,本来想兴师问罪。后来院长把我爸请到办公室跟他赔礼道歉解释了很久,他才把孩子接回家,不追究的。均均刚回家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一样,痴痴呆呆的不说话,缩成小小的一团儿,不跟任何人交流,只往我怀里躲。我姐见她那副模样,也觉得愧对孩子,下了决心辞去了公职。准备一心一意照顾孩子。那天以后我连学校都不去了,跟着我姐和我妈一起照顾均均,带着均均四处求医问药。我因为她的事跟我妈和我姐闹了好几场,我觉得要不是她们对我们疏于照顾。孩子也不能遭这样的罪,就在我又一次跟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均均拽着我的胳膊叫了我一声舅舅,我知道她是怕我太难受,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开口叫出了一声舅舅的,我听到她叫舅舅当时就哭了。这么懂事的孩子,却要遭这么大的罪,是我们这些大人对不起她。
均均能开口说话了,她的腿却一直没有好起来。九月份的时候我参加了高考,我爸直接把我赶出了家门送到了军校,告诉我不混出个人样来别回家!而我姐姐和姐夫则带着均均走上了求医问药的漫漫长路。这些年他们走遍了大半个地球,听到哪里有名医就去哪里,可是每次都失望而归。就差没找个道士做法了。我今天早晨也是看到谷雨才忽然想到道士这个茬儿,既然你这么精通医理,说不定你能看好她呢。”
说到这些,他的眼圈儿都红了。他以前从来不跟别人说起这些,可是这些事他压在心里难受,一想到均均也许站不起来了,他心里更难受,总觉得愧对了那孩子。
阳光和谷雨也是唏嘘。再大的权势再多的财富,也换不来孩子的健康。生而为人,在生老病死面前谁都无力无奈。
李云峰沉吟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除了脑膜炎,你想没想过别的可能?也许她不是生病,而是意外。”
浩磊眼神一亮,点点头:“你是说中毒?我当时就在怀疑这种可能。均均小时候虽然也经常生病,但是那次的病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我爸和我妈的反应也不太正常。那件事以后不久,均均的主治医生就被调到了总院,而我妈把家里所有的保姆厨师警卫都换了,她和我姐亲自照顾均均。”他顿了顿,又说:“如果是下毒的话,那么当初那个幕后主使的目标,很可能不是均均,而是我。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对他们有什么威胁呢?能打击到我爸爸的,是我。”
谷雨听了他的分析,顿时感觉一阵心惊胆战。她无法想象居然有人会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她更无法想象如果当年浩磊也中毒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李云峰摇摇头:“我觉得如果真有幕后主使的话,凶手的目标也肯定是你们两个。按照凶手的心理,他既然冒着可能掉脑袋的风险去下毒,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肯定是要一次做个干净。只是你的命够硬,冥冥之中躲过了;而均均的命不够硬,所以她没有躲过去;她能留下一条命,不呆不傻,已经是万幸了。”
“我那时候经常跟安子他们出去偷偷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