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这些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一是因为天劫临近,他要加紧在暗中筹备,以求一切都万无一失;二则因为每次天劫到来的时候,血魔总会出现,而他们与血魔对峙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所以他既要在同道之中找到可以托付的人,也要安排好储君的人选,这样万一自己驾崩,人界和天下也不会大乱。
把这些事情都安顿好以后,他脱下龙袍冠冕,轻衣简从去了张君耀的府邸。
此时春光正好,张府里一片鸟语花香,置身其中,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朱由校信步走进青石铺就的院落,只见张君耀穿着一身飘逸的蓝衣,正在院子正中的书桌上写诗作画,一副逍遥散人的模样。
听到有人进来,张君耀手里握着笔抬起头,笔尖一划,最后一笔兰花如神来之笔,巧巧成就。
朱由校见他抬头的一瞬间那温暖灿烂的笑脸,心下不由一酸。
“草民参加皇上!”张君耀见来人是皇上,连忙放下狼毫笔,跪地相迎。
朱由校上前一步扶起他,温和地说道:“今日朕不是皇上,只是你大哥,不必多礼。”他说着在书桌旁坐下,拿起他刚刚画好的兰花,赞不绝口地说道:“君耀,你这书画可称为我大明朝第一人了。”
“大哥若喜欢,小弟就把这画赠与大哥!”张君耀说着再次拿起笔,在下面落款题字。
朱由校望着他,微微笑了:“君耀,大哥最欣赏你这副洒脱的模样,也最羡慕你能这样洒脱随性。过来坐吧,朕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这些日子,你可还委屈着呢?”
张君耀回头吩咐丫鬟奉茶,然后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大哥既然知道君耀是洒脱之人,君耀自然早就不委屈了。”他说着,目光在朱由校的脸上顿了一下,微微苦笑:“只要大哥肯信我就好。”
朱由校目光一深,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君耀,不要怪大哥,大哥当日也是情不自禁。现在想来,朕若连你都不相信,又能相信谁呢?朕在这个世上空活千年,还是看不透这红尘俗世,摆不脱这儿女情长。他说着眼中一热,言语中便多了些愧疚:”其实说起来,是大哥对不起你们。大哥没有能力带你们摆脱轮回修成正果,甚至没有能力保全你们的安危,要你们生生世世跟我受轮回之苦。是大哥无能无用。”
他的这番肺腑之言,说得张君耀也心下黯然:他知道天劫就要到了,他们要面对的是生死未卜的明天。在天灾和强敌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呢?
“大哥放心,君耀知道轻重,天劫到来的时候,君耀必定竭尽全力帮助大哥保住人界的平安。是生是死,君耀都追随大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朱由校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心里不由又是一酸,缓缓说道:“君耀,若还有来世,你还愿意做朕的兄弟吗?”
张君耀点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君耀自然愿意。”
大哥曾经说过,在他这两千年孤寂的日子里,只有他们生生世世陪着他,斩妖除魔,出生入死。他们的存在是他所有的慰藉和希望,那么他自然是要跟着他的,否则,这漫长的轮回之路上没有个伴,该有多寂寥!
朱由校目光一颤,红了眼眶。兄弟两个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刚刚还热闹的庭院里,一时间寂然无声。
丫鬟端了茶过来,朱由校让她撤下茶水,换上美酒。兄弟两个把酒言欢,从清晨喝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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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知道朱由校和张君耀尽释前嫌,心里略感欣慰的同时,也带着一丝担忧:看来当年朱由校也并未一直记恨君耀,他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所以后来君耀带着思颜携翻天印逃走,并且丢失了翻天印,才是摧毁了他所有信任和感情的大杀招。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她觉得丢失翻天印的事有可能也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说是血魔的阴谋。她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不能再让历史重演。
在天劫来临之前,她必须找个稳妥的人,能在她血祭血魔以后保住翻天印,并且把她写给皇上的书信转交给皇上。这个人必须不但要是她完全信任的,也要是皇上完全信任的。
张君耀是一个,但是还不够,因为他还要洗清自己的清白,到时候他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其他兄妹三人也不行,他们太容易感情用事,反而容易坏事儿;高鸿……高鸿更不行,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抹去了他的记忆,要再重新找回他的信任也实在不容易,而且这个人愚忠,特别是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肯定是对皇上身边的任何人都戒心重重。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选最合适了。
想到这个人,阳光的心里忽然一颤!旋即苦笑:原来命运每次都把答案写好了,而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跟命运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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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端阳节将近,天子下了御旨:今年的端阳节,全国上下都要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家家户户都要准备艾叶和雄黄酒,江河湖海上要敲锣打鼓赛龙舟,更要往江海里倾倒雄黄酒,以求驱邪避灾消除瘟疫,求来一整年的风调雨顺。
宫里也开始有了节日的气氛,御膳房里开始准备粽子凉糕,宫中也开始四处悬挂艾蒿,满宫里都是艾蒿的味道。
端阳节这天,朱由校在西苑带着一众大臣兴致勃勃地游湖戏水,水上的傀儡戏也热热闹闹地开唱。
今天来这里的大臣都是异能人士,各家的执掌精英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