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蒙了水雾般的眸光落在男子赤红双瞳上,良久,两人视线交缠,谁也没有移开的打算。
一个是漠然中,闪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一个是仿若沉浸在昔日时光,久久无法回神。
“今晨,祖母告诉我,苏苏犯了死罪,我问尽府中的人,可谁也没有给我一个答案,因为他们不知道昨日拍卖行上究竟发生何事,所以,我来问你。”
周以晴的话猛地扎住了他的心,提醒了他暂时封存的痛苦,眼中的迷茫在一瞬间冷冽成霜,近乎咬牙切齿道:“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你照顾周玉苏,答应让她留在谢家。”
周以晴双瞳光芒一闪,冷冷道:“你果然变心了,那个夏凌惜,你爱上了她,是么?”
“变心……。”谢卿书抚上胸口,女娲玉舞人玉皮脱落的那一幕再次绞上心头,雨水渗着泪不停地跌落,“以晴,如果当年你不走,哪怕你多留在我身边一年,让我们有时间将最初的感情打磨成生死相依,或许,我永远不会爱上别人……”
答案,果然如此!
此去经年,诚然,她从不寄望于他还爱着她,但听到答案的那一刹的心潮卷起层层从未有地失望。
谢卿书抬首,直视着她,“再如果,你当初狠一些,把你妹妹也带走,而不是留她在我身边,时时提醒我你的存在,今日,我也不会落得与惜儿阴阳相隔的下场。”就因为周玉苏的存在,他时时刻刻都会回想起她的姐姐,一年又一年的盼她回来,在岁月中成了一种习惯,以至,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夏凌惜,自己却毫无所察。
三年时光,等他发现时,已是阴阳两隔,叫他如何不憎!不怨!不恨!
“不是——”周以晴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愤然爆发,“不是我要交妹妹留在你的身边,是她不肯跟我走,是她爱上了你,谢卿书,你知不知道,苏苏她爱你,这世间,你再也不会遇到一个比苏苏更爱你的女子。”
谢卿书仰首惨然笑开,雨水直落进眼中,他睐了起来,“那谁给她权力伤害惜儿?”
周以晴冷哼一声,迅速敛去情绪,狂热的双眸渐渐蒙上一层霜色:“是你给她权力,因为你让她身怀你的孩子,一个女人,怀了一个男人的骨肉,她为什么没有权力让那个男人给她一条活路?”
蔡氏告诉她钟氏落胎时,脸上溢满幸灾乐祸,可她知道,真正落胎的不是钟氏,而是她的妹妹。
她的傻妹妹,明明怀了谢卿书的孩子,却因为困于夏凌惜的身份,只能忍痛落胎。
她痛得无以复加,如果她早回来半个月,或是十天,哪怕是三天也好。
从拍卖行女娲玉舞人玉皮脱落开始,事情纷至沓来,谢卿书此时脑子里反复地憎恨周玉苏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杀死夏凌惜,但他一刻也没有去回忆,周玉苏怀了他的孩子。
如今被周以晴质问,倒慢慢想起,半个多朋前,他星夜勿勿下扬州前,曾在钟氏的寝房门前敲门要见妻子,却被拒之门外,许是那晚,就是她落胎之夜。
她冷冷而笑,“比起夏凌惜,她陪伴你更久,比起夏凌惜,她更早*于你,诚然,她更该恨的是你,可她难道就不该为自已腹中的孩子争取么?”
“是该争,但你知道她是怎么争的么?”谢卿书牙龈憎恨地嘶磨着,咬得太狠,连吐出来的话皆字字如缝隙里挤出,“她将夏凌惜活活制成了玉雕人,放在玉窖中烧了三天三夜!而后,我竟在一心一意地策划拍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的妻子卖出……。哈哈哈,周以晴,玉皮脱落时,连皮带肉,露出……。”
谢卿书怒火升腾,突然挣出一股力量,猛地站起身,却因为膝盖跪得太久,疼得他倒抽一口气,下一刻,象置上了气般,一步跨到她的面前,一手拍开她手上的雨伞,双手狠狠扣住她的肩膀,嘶吼着:“凌惜死前,眼睛是睁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你能想象她忍受的痛苦么?”
雨水灌溉而下,瞬间淋了透心凉,可让她更震惊的是谢卿书的话,甚至,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谢家面临的浩劫正是由夏凌惜的身体架成的女娲玉舞人。
那么,罪魁祸首就是她的妹妹周玉苏。
仓皇间,周以晴用力摇首否定:“卿书,你冷静些,苏苏她那么胆小,怎么会,怎么会……。”
谢卿书低低笑开,直直看着她,眼前的这张脸,蛀空了他最美好的岁月,如今,终于站到了他的面前,却发现,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断然推开她,冷冷道:“周以晴,周玉苏已经不是你当年的小妹妹,她比谁都有心机。你知道她是怎么*于我,是因为她穿了你的衣服,趁着我喝醉上了我的床。我谢卿书被她算计三次,她三次全怀上孩子,你以为,有这样手段人,还是你单纯的妹妹?你认为,这样算计出来的孩子,我谢卿书敢要?”他自认为面的女子并不少,可周玉苏是唯一怀上他孩子的女子,第一次或许是凑巧,可第二次又怀上,他便觉得有些后怕,只觉得这孩子来得有些诡异,所以,坚决要求她落胎。
没想到还有第三次,现在被周以晴提醒,尽管全身冷得发颤,但他还是感到头皮一波一波的发麻。
周以晴蓦然心惊,她妹妹是如何做到的?
谢卿书挑了唇笑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