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踏进冯府,沈淇和木婉公主还未赶到兰若表姐的院子,远远地便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喊:“兰若!”
是沈赫!沈淇心间一颤,她从未听过沈赫如此悲痛的声音,当下快走两步,却发现木婉公主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木婉公主愣愣的立在原地,面色煞白,一抬眸,两行泪痕便落了下来。
发现沈淇停下等她,遂木讷的跟在沈淇身后,冯府不大,且人丁稀少,走了两条小径,便到了冯兰若生前住的院子,院子里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沈赫被围在中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睛望着冯兰若的房间。
只一个背影,像是刻在那里,一动不动。
木婉公主突然不敢走上前,这一刻,她只觉得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并不属于自己,所有的美好,脆弱的一碰就碎。
“哥……”沈淇勉强的想扯出笑容,可站在兰若表姐的院子里,她的悲痛不比旁人少一分,兰若表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沈赫慢慢的转过身望着沈淇,猩红的眼睛里似有亮光闪烁,冷风吹打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冷。
“淇儿,你猜我在长青山看到了什么?”
沈赫刚一开口,沈淇便红了眼眶,像无数个少年时光,沈赫从外面回来,会将手藏在身后说:“淇儿,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那语气,与现在无二,可沈赫却没有了笑容。
长青山……冯家的墓园就在长青山。
“哥……”沈淇想上前牵着沈赫的手,沈赫却猛地先将她的手抓住,不可思议的说道:“我竟然看到了兰若的坟冢,你说可不可笑?”
“哥你别这样,我们慢慢告诉你好不好?你不要这个样子,我难受。”她何曾见过沈赫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挽着沈赫的胳膊想将他拽走,沈赫却将胳膊一甩,险些将沈淇甩在地上,幸亏冯纪文眼疾手快扶住了。
“骗我,你们都骗我!她死了对不对,什么养病,她分明是不在了,不在了……”一向俊逸非凡的谦谦君子,却像丢了魂一样,在院子里转着圈,这里站着的所有人,都是骗子。
沈赫扫过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兰若死了,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兰若……兰若……
沈赫像疯了一样冲进屋子里,里面的摆设还是曾经的样子,只是为何这般清冷,“兰若,我来看你了,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沈赫又跑到里间去,梳妆镜台已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覆手摸去,一片清凉。
“表妹……你一定还在怪我,所以才不肯见我是吗,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好不好?”
是他食言了,儿时玩耍,他曾说过要娶她的,所以她才一直等着,可等来的却是他娶了旁人的消息,他负了她,所以她才要这样惩罚他吗。
从小到大,兰若一直黏在他身后,所有人都认为,沈赫长大后,是要娶冯兰若的,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可他做不了主啊,他不能啊。
闲时休憩的软榻,安静的梳妆台,清冷的床榻,一扇窗,一个杯子,一本书,一个花瓶,甚至是这个房间里的空气,所有的一切,都有着兰若的影子,可是兰若,你在哪里?
沈赫蹲下身靠在软榻上,身子越发寒冷。
“沈赫……表哥……”沈赫仿佛又听见冯兰若唤他,他连忙应了一声,却再没有了回音。
平时兰若都唤他沈赫,偶尔撒娇,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唤他表哥,可是不管唤他什么,他此时就只想再听她唤他一声,想听她说说话,告诉他,她在哪里,他要去找她的。
沈赫紧抱着头,身子蜷缩,如果早知道,他的婚姻是以兰若的性命为代价,那么他宁可死,宁可死。在这世上,再也没有兰若了,没有她唤的那声表哥,没有她爽朗的笑容,有的只是空荡荡的屋子,和一室的清冷。
“兰若,我终究还是弄丢了你,留我一人在这世上,你怎么忍心……”
听到这句话,木婉公主踏进屋子里的半只脚又生生的退了回来,一个踉跄倚在了门上,如果沈赫的婚姻是一场错误,那她算什么呢,在这场错误的婚姻里,她又扮演者怎样的角色?
可怜她还想要在错误的婚姻里寻求一丝真情。
“公主……”沈淇上前扶住她,心下怆然,沈赫的每一分痛苦,都像是尖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木婉公主的心上,可沈赫也痛,痛不欲生。
到底是谁错了呢,是沈赫还是木婉公主?又或是兰若表姐?可他们分明都没有错,怎么就不能得到一丝的幸福呢,一场联姻,毁了三个人的幸福,可见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错与对。
沈赫肩负家族的责任选择联姻没有错,木婉公主要嫁喜欢的人也没有错,兰若表姐坚守爱情、为情而亡更没有错,错的不过是这诸多的不合时宜。
木婉公主怔怔的望着屋里,沈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让她清楚,她爱这个男人,甚至不比冯兰若少,她爱他,所以不愿看到他痛苦,她爱他,所以也包容他的痛苦。
如此想着,便觉豁然开朗,沈赫需要她,她不能悲伤。
“我没事,你进去看看他吧。”木婉公主舒心一笑,握住了沈淇的手。
沈淇却伸出胳膊抱住了她,木婉公主的笑容,包含了太多,沈淇为着沈赫能娶到这样的女子而高兴,相信兰若表姐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