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很快就来了,隔着床帐给楚依依把脉,手才触及脉搏,便微微一颤,神色一顿,只一会儿便收回了手,皱紧了眉头。
“大夫,郡主怎么样了?”南慕封见大夫收回了手,便立刻迎上去询问,“她这是中毒么?”
大夫点点头,有意无意地捋着胡须说道:“这是水银中毒,幸而用的不多,若是用的量大,此时怕是已经没命了。”
“水银?”南慕封低呼一声,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竟然出现在他们新房?他不得不思索,这东西到底是要她的命,还是要他们的命了。
“世子爷不用担心,这水银溶于水中,幸而郡主喝得不多,并没有性命之忧。待老夫写个解毒方子,连喝三日就能清完余毒。只是这水银伤身,怕是要好好调理一段日子才能恢复,尤其是……”大夫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尤其是床事,要节制,等身子完全恢复了,才可以。”
南慕封面上一滞,知道大夫不会信口开河,这样说必定有他的道理,他便点头应是:“我知道了。”
大夫点点头,便走到外室去写方子了,朱管事立刻跟了上去,将茶壶递给大夫,大夫摸了摸壶嘴,凑过去闻了闻。偏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肯定地说道:“是水银。”
随后,朱管事派人送大夫离开,复又重新走回内屋,在南慕封耳边说了几句,南慕封沉着脸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看向六音:“从头给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六音点点头,便开始从入洞房开始,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
“所以这茶,是你们进来之后有人送来的?”南慕封的焦点始终都在茶上,毕竟楚依依从进门到这会儿,只是喝了一杯茶罢了,其他的可是半点东西都没沾。
“是,是个小丫头送来的,说是怕郡主口渴。”六音想了想,又道,“哦对了,方才那个小丫头还在的呢,穿粉色衣衫的那个。”
南慕封回忆了一下,立刻知道是谁,对朱管事说,“把人带上来。”
朱管事自然也是知道主子说的是谁,立刻出门去找人,只一会儿便将送水的小丫头带进来了。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小丫头是家生子,名唤碧儿。
“房里的茶水是你送来的?”南慕封冷声问道。
“是,确实是奴婢送的。”碧儿点头,回答得十分坦然,这样的坦然倒是让南慕封打消了几分怀疑。
“从你泡茶开始,就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南慕封冷冷地审视她,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却十分有条理。
“没有……”碧儿是知道郡主昏迷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人家的头号嫌疑对象,她只是说道,“不过奴婢走到一半,碰到了杜姨娘的侍女,不过只说了几句话,我们便分开了。”
杜姨娘?南慕封知道她说的是杜晗烟,只是……南慕封这院子可不小,杜晗烟住在南面,楚依依住在东面,这两边就是要去大厨房也是分别开来的两条路,碰不到一块去的,除非有人故意制造巧合。
“你碰见了谁,说了什么?”南慕封问得极仔细。
“碰到了莲姐姐,她只说杜姨娘去了前厅,还说早上姨娘身子不舒服没吃过什么东西,便想着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小点心的可以先拿回去,晚上姨娘要是饿了可以吃。”碧儿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碰到的时候差点撞到了,奴婢那时端着茶壶,还担心会洒出来呢。”
南慕封的神色更深了,偏头对朱管事说:“去查清楚,这毒茶水到底是哪里来的。”
朱管事点点头,便先行离开。
六音忽然走上前,跪到了地上,低泣着说道:“世子爷,我们郡主向来性子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如今才刚嫁进来,就中了毒昏迷不醒,世子爷您一定要替我们郡主主持公道。”
“你先起来。”南慕封沉沉地说道。
既然要娶楚依依,他自然将她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这个六音跟在楚依依身边最久,很得楚依依的信任,也很得太后的器重,因此太后特别给了个恩典,让六音以女官的身份陪嫁到南忠公府来,就像文皇后给楚遥的几个宫女。
“郡主虽然很小时候就没了爹娘,但是太后娘娘一直就宠着郡主,从不让她吃半分的苦,更不会让她有半分委屈。这件事若是传到太后那儿……”六音抿了抿唇,如是说道。
听着像是威胁,但是似乎又不是威胁,南慕封一时之间也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依依一个交代,绝不会让她白白中毒的。”南慕封沉着脸,就算六音不说,他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竟然敢在他们成亲这一日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大大的挑衅。
见他这样说,六音才终于肯起身。
“你陪着依依,我先去处理下毒的事,我会派人守在屋子外头,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搅。”南慕封说完,伸手为躺在床上的楚依依擦拭嘴角的殷红,动作十分温柔,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待擦完嘴角,南慕封便出去了,交代了朱管家追查这件事,但是不要打草惊蛇,晚一些再告诉他,他便直直地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这一日是他成亲的大日子,新郎官自然是要在外头和人喝酒的,要不是朱管事急急跑来,他也不会扔下六部官员来到后院。
不得不说,只要是同皇室攀上点关系的,大多能得到众人的殷勤讨好,从前南慕封可是内阁的边缘人物,没什么人愿意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