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的新茶,尝尝看。”楚遥将刚沏的茶推到南梓彦面前,玉色的杯盏,若隐若现的茶水,极是好看。
南梓彦坐到了塌子的另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伴着些许涩意,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对眼前这位二嫂了解并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从没听说过她的轩遥阁里头会拿这样的新茶来待客的。
“去火的。”楚遥朝着他手里的杯子努了努嘴,笑意浅浅,意有所指。
“依依还活着,对吧?”南梓彦将茶杯放下,低着头,声音低沉,并不像在质问,反而像是在呢喃低语,“佩珊不如我了解大哥,他或许是真的要设计我,但是如果依依不是真的活着,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楚遥平静地看着南梓彦,他并没有抬头,反而视线落在面前的茶水上,仿佛在研究一样什么很复杂的东西似的。
“就算她真的没死,你又能怎样呢?”楚遥的声音,宛若从天边而来。
南梓彦微微一怔,猛然抬起头,眼底闪烁着震惊,很显然,虽然他相信南慕封不会说空穴来风的话,但是对于楚依依的生死之说,他依然是半信半疑,但是如今听楚遥这样回答,他便能肯定依依没有死。
“她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楚遥的口吻越发淡漠,“她不过是你的大嫂,不是么?就连南慕封都不管她的事,你又凭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
“我……只想知道真相。”南梓彦抿了抿唇,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疲惫,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此执着于这件事,到底为的是什么,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要问清楚,仿佛如果错过这个真相,就会错过许多一样。
“没有什么真相,就算有什么真相也与你无关,就算有人来问我,也该是你大哥,而不是你。但是很显然,南慕封如今正忙着同湘郡王结亲,相较于没有殷实娘家只有一个郡主身份的依依来说,苏蓉才是他更好的选择。”楚遥嗤笑一声,直直地注视着他,“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输给你大哥么?因为你太感情用事,杜晗烟的事也好,楚依依的事也罢,还有对你的原配妻子连佩珊也是一昂。南梓彦,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愿失去的人。”
这一句话,说得极为中肯。
南梓彦或许很聪明,很有能力,但是光是感情用事这一条,就注定了他没有办法赢过南慕封,对于一个连感情都能作为筹码的人来说,南梓彦对上他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直到此时,楚遥才承认,自己或许当初也错了,以为一个人有野心有能力就够了,如今看来这还不够,最重要的是狠心,对自己狠心。
“她为什么要离开南忠公府?”南梓彦看起来很沮丧,声音压得很低。
“为了离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楚遥低头看向手里的玉色杯盏,执起微微晃动几下,玉色的光晕浅浅地弥漫开来,她盯着杯中涟漪,竟像是看得出神了似的。
南梓彦眉头皱得死紧,似乎明白了她的话,又仿佛并不明白。
“那么,她的孩子……是我大哥的吧?”南梓彦忽然又想起连佩珊的话,忍不住问了孩子的事。
而坐在她对面的楚遥,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笑得甚至有些湿润的眼睛看着南梓彦,扬唇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一句,便是坐实了两人滚床单的事实,也亏得南梓彦居然能问得出口,若眼前坐着的人不是楚遥,若楚遥从前不知道这件事,单凭这一句话,楚依依就该被冠上“不贞”的名头。
南梓彦也察觉了,瞳仁猛地一缩,警惕地看向楚遥。
“不管她是死了,还是走了,总之她已经离开了,不管她是为了谁离开的,都已经成了定局。我劝你最好回去管好三弟妹的嘴,若是她一个不小心将这些是泄露出去,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惨……污蔑皇家的罪名,你们还担当不起。”楚遥很少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但是这一次她是认真地在警告他。
除非他们真的能找到楚依依,能证明楚依依假死离开的欺君之罪,不然光是一条污蔑皇室的罪名,就足够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知道了。”南梓彦点头,这一点他自然也明白,他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和依依之间的不伦之事。
“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跑来质问我楚依依的事,而是该想一想这件事到底事谁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若是那人早就知道的话,为什么时至今日才说出来。”楚遥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以为这一次输给你大哥,你会很不甘心,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想着女人,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呢。”
楚遥讽刺人,从来都是不余遗力。
南梓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抿紧了唇,仿佛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只听他低沉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至于世子之位……既然能废了第一次,自然也能废第二次。”
“一个世子之位,再加一个湘郡王府,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胜算?”楚遥又扯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来说,“听说,大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南慕封大婚了。“
她的话,叫南梓彦眸色一闪,倏地朝她看过去,她却只是神色自若地晃动着手里的杯盏,很是不经意的模样。
“那就希望大夫人能早些痊愈吧。“说完这一句,南梓彦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