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却只是看向渐沉的暮色,不驳斥不赞同,对驾车的车夫说道:“回府吧。”
吐蕊芳春,采莲时夏,锦带盛秋,风霁隆冬。
四季更替几次之后,养在清贵世家的谢云嫣大小姐,抽穗拔节成一位明眸皓齿的清丽美人。
她即便是只静立在原地,也美如空谷幽兰,双眸剪秋水,十指拔春葱。
在百花争丽最丽为云嫣的春园里,谢云嫣同样出身赵荣清流名门的娘亲停下脚步,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眼角微有细纹,却掩不住笑意欣然,“吾家有女初长成,云嫣今年便要满十五了。”
赵荣国的风俗,是要在女子将到十五时才可以谈及婚事。
而平宁谢家在婚嫁之事上,向来都是极为慎重,门当户对是首先被摆在第一位的要务,再然后还要有几道思虑良多的精细挑选,结果便多得是举案齐眉的伉俪良眷。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谢云嫣至今未嫁的姑姑。
谢云嫣的姑姑转着手中刺绣红梅的锦团扇面,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眉眼与谢云嫣有七分相像,饱含笑意地看向她,“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不知这赵荣的各位公子,谁能有幸娶了我家云嫣。”
谢云嫣清丽动人的脸颊此刻却微红如粉莲,她没有接话,因为她想到了几日前游湖时遇到的那位蓝衣公子。
那位蓝衣公子身姿颀长,俊眉修眼,在竹篙小舟上和着她的琴曲,吹了一首高山流水般相辅相成的长箫。
她和她的古调琴曲,都在那碧波徜徉的春湖上,漾起了怦然不歇的潋滟波痕。
曲终人约见,隔着画舫兰舟的纱帘,谢云嫣含蓄地谢绝。
那位公子手执长箫对她说道:“在下定齐国魏氏济明,慕平宁谢家名声已久。”
谢云嫣外出一向低调,她纤长的十指按着尚且颤有余音的琴弦,轻声问道:“公子怎么知道,我是平宁谢家的人?”
魏济明笑得理所当然,他毫不避讳地看向纱帘兰舟内的绰约美人,语气和缓地回答:“泛舟琴音矜高自持,却又婉转清丽,手法娴熟老练,曲调却娇嫩滴水,除了平宁谢家的长女云嫣……”
魏公子隔船扔来一枚青松玉佩,低低笑道:“哪里还有这么合我心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