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军院,李茂先去济民医院重新处理了伤口,军医的手段他的信得过的,但人心信不过,他怕有人暗中动手脚,这日葛夫人亲自坐诊,把李茂带到内堂,亲手缝合了伤口,李茂穿的贴身鳞甲能护前胸和后背,却不能防护肩头,这是他有意为之,他要借殷著这一刀去干件大事,这道伤口和流出的血就是代价。
处理完伤口,李茂回了城局,把两个老成干练的副使叫过来,仔细交代了一番,这才回了家。一早听说李茂在公堂上被军院的旗牌带走,小茹吓得六神无主,她欲哭无泪,只觉得天坍地陷,问青墨和摩岢神通怎么办,一个拿起刀弓要去救人,另个要披甲去冲军院,好在冯布老谋深算,劝众人保持镇定,静观其变。
此刻见李茂平安归来,小茹高兴的像个孩子,围着他左右乱绊。李茂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打水,我洗个脸。”小茹扬起小脑袋高兴地问:“洗脸,洗过脸作甚?”
李茂柔声道:“睡觉。”小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事后证明她完全是多想了,李茂说的睡觉很纯粹,就是睡觉。熬了两天两夜未睡,李茂的确困的不行,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才睁开眼。
正堂中炭火正旺,青墨和摩岢神通围着火盆喝酒,见李茂醒来,二人俱站了起来,李茂坐在火盆前,招呼二人继续。青墨拿了个杯子给李茂,摩岢神通拿了一块干肉递给他,李茂见这块肉又干又硬,便笑问:“吃这么硬的肉,外面闹饥荒了吗?”
青墨道:“昨日黄昏,赵副使下令封闭四门,施行戒严令,城外的蔬菜运不进来,城里的人出不去,幸好我们早有准备,否则现在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李茂道:“施行戒严令,这有什么根据吗?哦,你等等,昨日黄昏,我睡了很久吗?我记得我是午后归来,到现在不过半天时间,哪来的什么昨日黄昏?”
青墨和摩岢神通吃惊地望着李茂,李茂也吃惊地望着他们,小茹忍不住说道:“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今天是腊月初四。”这回轮到李茂吃惊了,他记得自己去军院那天是腊月初二,怎么一觉醒来就已经是腊月初四了?自己不过是熬了两天两夜,至于一觉睡这么久吗?
青墨用肯定的目光回应了李茂的疑问,李茂深吸了一口气,道:“记得薛大郎临走时送我七个字‘每临大事有静气’,看来是我的休养还不够啊。”小茹忽然红了眼圈,道:“你身上有伤也不说,何必这样吓唬我。”说完这话,止不住泪流了下来,连忙躲了出去。
青墨解释道:“见你昏睡不醒,她哀告葛神医,葛夫人说你刀伤深重,恐敷药后痛疼难忍,就在你的药里加了些安睡剂,这才让你一睡不起。呃,你别瞪着我,我说漏嘴了,童言无忌,嘿嘿。”李茂瞪青墨倒不完全是因为他说错了话,部分原因是葛夫人没打招呼就在他的药里下了安睡剂,他明白她是出于一番好意,但这样的好意很令人不安。
睡了一天一夜,再吃这些干硬的肉块就有些不大适宜,小茹把熬好的热粥端了上来,李茂却没有胃口,勉强喝了半碗,就想放下来,只是不忍小茹那期盼的眼神,这才强打精神把剩下的粥一口喝光,抹了抹嘴,对小茹说:“熬的不错,已得我三分真传。”这种新式熬粥方法是李茂传授给小茹的,在这之前李茂一直怪小茹学不到他的真传,今日忽然受了夸奖,小茹就像吞了口蜜,甜到了心里。
她知道李茂还有话要跟青墨他们说,收拾了碗筷后就主动退了出去。李茂的确是有事要交代青墨和摩岢神通,尚何来挟持赵和德,以赵的名义下达戒严令,以迎接于化隆回城为幌子从赵和德手里夺取留守大权,这势必要遭致郓州方面的反制。
李师古在孤山镇周边的布局已经完成,否则于化隆不会乖乖交出兵权去郓州做人质,但目光短浅,狂妄无知的尚何来看不到这一点,他还想趁乱上位,过一把当家做主的瘾。
“得设法把赵和德救出来,没有了赵和德这个幌子,尚何来的脑袋才能清醒起来,任他这么闷头干下去,孤山镇必是灭顶之灾。”
“尚何来把他囚禁在军院,怎么救,军院四门现在都由北营军把守,郞宾这个人心思细密,防咱们跟防贼似的,咱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军院就是一座城中城,即使有办法把赵和德带出军使衙堂也没办法出军院城。李茂想了下,自言自语道:“他在隆庆坊有所宅子,在出任留守执掌军务前,他一直住在那,那儿距离军院最近,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回隆庆坊。”
青墨道:“那也没用,尚何来把他当做宝贝疙瘩,警卫必然森严,你怎么救人?”
李茂微微一笑,向二人道:“你们随我来。”三人一道去了李茂的书房,这间书房里暗藏一间密室,藏着李茂收集的一些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多数是人送给李茂的,值点钱又不是太值钱,李茂摆着玩,偶尔也择一两件拿出去送人。
这些东西其实不过都是摆设,李茂真正看重的是一幅图——《孤山镇整体规划图》——这幅图上详细地描述了孤山镇的地理地貌,其详密和精确程度要远远超过军院珍藏的《孤山镇图》,这是一副用现代制图方法绘制的地图,其图例和标识只有李茂一人能看得懂。
李茂把这张图铺展在专门的桌案上,指着一条用蓝色墨水画成的细线跟青墨和摩岢神通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