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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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西宫前,齐瑾帝提步往前,李忠齐愣了一下,忙快步追上他挡在他面前。
“皇上,这里头可去不得,三皇子感染了天花在里边呢!您是万金之躯,怎能到这种地方。”
“李忠齐,你让开。”
他面无表情的冷声,看样子是执意要进去。
“皇上,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忠齐急得不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挨罚,还是张开双手挡在他面前。
齐瑾帝懒得和他费口舌,抓住他一条胳膊,轻而易举就将他丢到了一边。李忠齐“哎哟哎哟”的叫唤,胳膊老疼了,但还是不放弃追过去。
“你若再多嘴,朕就让你去御膳房呆几天。”
一句话成功让李忠齐闭嘴了,他揉着自己的胳膊满脸委屈的跟在他后头。
宫门口有一个小侍卫在把守,见着齐瑾帝吓了一大跳,赶忙跪到地上行礼。齐瑾帝随手让他起来,自己则大步走了进去。
故西宫荒废已久,是匆匆忙忙打扫出来给三皇子养病的地方,宫里头到处都破败荒凉,地上长满了杂草,亭台屋檐上则积满了落叶。久无人气,整个宫殿透着一股子阴冷,转了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只在三皇子暂住的地方看到一个宫女在门前煎药。
“皇、皇、皇皇上!”
咋一见齐瑾帝出现,宫女也是吓得不行,“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伺候吗?”
他淡淡出声。
宫女跪在地上,声音结结巴巴:“回、回回皇上,除了奴婢外,还有程太医在里头顾着三皇子。“
听了这话,齐瑾帝不再管她,径直一撩衣袍迈上台阶奔向屋内。他推开木门走进去,在屋子深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多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身形更是有些佝偻。
“先生……”
他略显僵硬的出声,脑子里记起了幼时发生的那些事情。当年他才三岁,母妃不受宠,连带他也备受欺凌,高位的妃子日日夜夜想着怎么除掉他们母子,后来用计使他染上了天花,若不是程太医,他早已命丧黄泉。
程太医于他而言,比他那个真正的父皇还要亲上几分,之后的十年里一直是他护着他,他才没有被后宫那些女人害死。
故人重逢,叙旧是难免的,齐瑾帝难得有真心和颜悦色的时候,就在暗沉沉的宫殿里和程太医聊了许久,从一些陈年往事到现在的三皇子,后者说他是得知了此事特地从家中赶来的,不让人告诉他是不想徒增麻烦。
“三皇子命硬,和圣上很像,再过个几日就能完全痊愈了,且以后都不会再被感染。”程太医慈爱的看着床上的三皇子,“愿老天垂怜,不要再加诸苦难到这个孩子身上了。”
“老三是有福气,连先生都愿意为他出山再来宫里。”齐瑾帝不咸不淡的答,目光落在床上甜甜酣睡的稚儿身上,伸手轻抚了下他的小脑袋,“朕不配做他的父皇。”
程太医轻叹一声:“圣上还不能解开心结吗?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勾心斗角是难免的,重要的是你怎么去化解,作为一国之君,这就是必须要承受的。”
“……”
齐瑾帝久久无言,沉默不语的立在那。没有人会比他更知道后宫和前朝的阴暗,那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他的母妃就是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寒冬腊月被人毒死在宫里,临死前七窍流血双眼大睁,拉着他的手求他救她,可年幼的他却连宫门都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妃痛苦的死去,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腐烂,直到老鼠和乌鸦把她的身体吃的差不多了,才有人进来带走了他。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浑身发抖,噩梦一般的情景在脑中数年挥之不去,令他无比的厌恶后宫的那些女人。但为了让自己更加强大,将当年所受的种种都回报给那些人,他只能走上了一条和他那个冷血父皇一样的道路。
“先生,过往种种,朕不想再提,如今,朕的夙愿是一!统!天!下!”
齐瑾帝抬头定定的看着程太医,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儿子也无所谓吗?”程太医痛心的看着他,“为何非要一统天下,现在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
“先生久居深宅有所不知,现下天下六国看似平稳,内地里实则都在虎视眈眈着邻国,朕若不先行出手,大齐迟早也会被其他国家吞没。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现实便是如此残酷,朕没有心疼的余地,若是牺牲朕的儿子能换得大齐千千万万个百姓家的儿子,那老三身为皇嗣为民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你……”程太医被他一番话说的无言以对,最后只能低下头再次长叹。
齐瑾帝冲他抬手行了个礼,而后离开了屋子,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稚儿,脸上一闪而逝的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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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殿。
沐如嫣表示又搬了一次宫殿,真的很烦啊,尤其是这次还带着各宫嫔妃大把的赏赐,到了新宫殿好不容易才有空准备歇息睡觉了,齐瑾帝又要她去侍寝。
接她去明德殿的轿撵就在外头候着,听雪和夏菊强撑着疲倦的身子给她做侍寝前的准备,沐浴更衣等等。沐如嫣看她俩累的厉害,便让两人去休息,指了秦柳上来伺候。
秦柳确实是个稳妥的,到底在宫里头的日子长,估计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