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舞动跳跃着,围成一团的精灵们用属于他们家乡的语言相互交流着,精灵王坐在一边安静的转动着手上的玻璃珠子。他刚刚喝下了一碗药剂,苦的舌头都要发麻了。
“陛下?”克拉莫迪挎着腰间的银刃走到友人之子的身边,手上拿着一块蜜渍的果脯,“可以掩盖那药剂的味道。”这并不仅仅是瘴气中毒,更重要的是这似乎是一个诅咒,一个标记——克拉莫迪活的也很久了,大概也就比女王稍微小一点,他见过很多恶毒的咒术,但是对于秘藏着众多秘术的精灵一族来说,这个咒术也太过复杂和强力了。
“谢谢。”精灵王微微低头致谢。
他的目光扫向一边抽烟聊天的把头们,“克拉莫迪,我记得……这里有过一个传说?”关于南方线,精灵的典籍里面确实记载过一些传说,因为他们是同诸神一同存在在这个世界的生物,所以属于他们的编年史比单纯信奉神明,并且有的时候还以自己的理解去扭曲神明教义的人类所编撰的那些要精准的多。
正如人类们所传说的一样,这名为南方线的大裂谷确实是诸神留在大地上的伤口,但是在它刚刚出现的时候,远比现在要深得多。
“诸神撕裂大地,将无恶不作的存在打入地下,南方线就这样出现了。”克拉莫迪给自己倒了一杯煮开的香草茶坐在精灵王的身边,过了一会,他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南方线还有一个名字啊?”
他思忖了一会,将目光转向一边讲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精灵王,后者扭过头来,露迈拉精灵队长恰好看见美丽的蒽缪精灵脸上露出了一种担忧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形容的表情,“龙之禁土。”
——长久以来,漫长的岁月之中,龙不被允许踏上这块土地,甚至在南方线的上空飞过都不被允许。
虽然典籍中并没有记载诸神为何不允许这么做,但是这显然是有原因的。
克拉莫迪略微思忖了一下就知道这位年轻的精灵王到底在想什么了,他自从踏入南方线之后就显得忧思重重。
“你是说……那个龙瞳的女孩?”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她不是龙。”精灵王摇了摇头,心里的不祥预感并没有因为这句自我安慰的话而得到一丝平静,反而让他更加的不安起来。
她确实不是龙,但是她的身上有着龙的一部分,既不是完整的人也不能算是龙,诸神在南方线下的禁制对她也就毫无作用了,她能带着属于龙的部分踏上这片龙之禁土。
诸神做的事情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不管这个理由是好是坏,是自私或者为公,一旦出现了纰漏,会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并不难猜到。
——该死,他为什么没有在踏上南方线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情呢?
克拉莫迪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银刃上——然而一旦进入南方线,没有把头们的带路,很容易误入猛兽的巢穴而成为他们的美餐,即使武艺再怎么高强,对于对这片蛮荒之土毫无了解的精灵们四散开来去寻找一个人,那简直比在昆泽尔的冰原上寻找一朵雪花还要困难。
格罗瑞尔将手放在额头的位置揉了揉,“事到如今,只能祈求梵恩雅庇佑了。”他现在的身体,南方线是被诸神抛弃的蛮荒之地,在这里哪怕是辛南都不愿意踏足。
然而那被他们心心念念龙瞳之女,正在为每天晚上都被那如同鬼魅一样的歌声骚扰到睡不着而一肚子怒火的地步。
克莱夫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这个小丫头顶着乌黑的眼圈咬牙切齿。
卡莉法对于这个大半夜唱歌的家伙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并不会因为他的声音好听而觉得还能忍受,至少是她其实睡眠还很浅的时候。
对于她来说,现在没有做梦的夜晚很少,她也知道自己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可是梦这种事情要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话就不是梦了,偶尔还是会在梦里回到那个被鲜血,火焰,雪海所覆盖的夜晚中去。
然而她踏入南方线之后就很少梦到这些东西了——她觉得自己也许是在遗忘,不知道为什么在难受的时候却带了一种诡异的轻松感。
也许她总会要遗忘的。
就像是老师曾经说过的一样,时间会冲淡伤口的疼痛。
女孩的手指摸在粗糙的眼罩上,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疼痛是被冲淡了。”她这样想着。至少一年多以前一直隐隐作痛的独眼最近都很少再发作。
她几乎都没有多少时间观念了,过了一年两年这种事情都很少去在意。
现在让她觉得头疼的是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种诡异的歌声,然而卡莉法几乎是可以确定的,老把头克莱夫确实是听不见她所听到的歌声。
难道说是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要说不一样,也就只有自己的眼睛了吧,然而卡莉法却不想就这个方向想下去,总觉得会触及到什么让她觉得恐惧的东西。
旁边递过来几片干烟草,卡莉法捂住嘴一脸没有精神的转过头去看着克莱夫,然后摇了摇头,“我还是再睡一会吧。”她这样说着,钻回到了闷热的车棚里,“这样下去我觉得还没走过南方线,我就先因为睡眠不足而死掉了。”她咕哝着抱怨道。
这几天并没有遇到野兽,甚至对于克莱夫来说,这感觉就像是他的车上载了一头大型猛兽,所以没有任何其他的猛兽敢靠近半分的感觉。
……照理来说,这大概算是最轻松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