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言再度出来时,已经是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傅清毓也在这一段的时间内,体内尚存的寒意被那药丸驱散,如今已是好了许多。
而后,傅清毓见莫明言出来,匆匆起身应了上去,“莫叔,阿琰应该还好吧?”
眉眼之间似是流溢着期望的神光,她相信莫叔的医术。深信不疑。就如她相信阿琰一般。
莫明言捋着胡子,苍老的仍是划过一道凝重,沉声道:“眼下算是无事了,再多观察几日,看看那毒是不是清理干净了。”
傅清毓也听出了其中端倪,黛眉深深的蹙起,中毒?
莫明言也算是阅人无数,又岂会看不出傅清毓的疑惑,继而又接着道:“那小子先前中过一次毒,这两种毒,看似相同,但倘若其中一味药不同,其效用更是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这一毒,相较于先前的,更加具有伤害性。那小子,因着先前服用了我的药,化解了另一种令人散尽内力的药,可算是废了不少气力。最后还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强行迎上一掌,久久对峙,耗费修为,毒气逆行经脉,这差点就要毁了他!”
莫明言说到最后时,语气明显的颤抖,沧桑的面容之上,镌刻着一抹深沉的凝重。
傅清毓素手紧紧攥着,心中却细细的琢磨着这一句话,沉吟良久,才道:“所以说,这是同一个人所制的两味毒药?”
莫明言充满血丝的眼睛眯了眯,算是回答了傅清毓的问题。
傅清毓清冽的眸子深处,一道谙着深霾的光芒掠过,如同浮光,一现便无了踪影。
昨日与阿琰对峙的,是司熠旻。然而,司熠旻倒不像是会制毒药的人。而另一个黑衣人么,不正是六年前的那一位小伙计么。如今,正在孙家做管家——世阳。
这个该死的!竟然隐蔽的那么深,让她发觉不到!
还有便是,孙兰芮了。那丫头,可对这个世阳,用情很深啊。阿琰同世阳,是敌人。那么孙兰芮,会不会能得到世阳的真心。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为今之计,只好让孙兰芮多多注意世阳,看他可有什么不对劲了。就是不知道,昨日树林那一战之后,世阳会不会不辞而别。
傅清毓提了裙摆,上了台阶,空气中余留了一声急切:“莫叔,我进去看看阿琰。”
莫明言没有回答,却也算是默认的同意了。良久后,莫明言才缓缓挪动了脚步,在庭中踱步。一声叹息,似感慨,又似放心。
而傅清毓,来到屋内后,只见司沉琰静静地躺在牀上,犹如一尊雕像,却线条分明的勾勒出剑眉星目,高蜓的鼻,两瓣薄唇。愈发衬其更为美好。
司沉琰见傅清毓来了,微微的偏过头,凝着眸子深深的看她,薄唇轻启道:“傻丫头。”
傅清毓的眼眸之中更显酸涩,纵使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仍能看得出,那躺在牀上的人,嘴角扬起的浅笑。
傅清毓坐到牀榻边,执起司沉琰骨节分明的手,笑道:“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两人凝视着对方良久,仿若时光静止,岁月轻柔。时光为他们停留,岁月为他们抚平素殇。
傅清毓看着司沉琰,心间仿佛压了一块重石。这些日子以来,总是阿琰受伤,无论是上一次的箭伤,还是这一次内伤。所有的痛苦,为什么都是阿琰在受。而她,却是完完整整的。傅清毓想着想着,总是觉着心酸,眼眸泛红,如同小兔子一般。
“为夫没事。”司沉琰噙着一道安抚温柔的笑意,“昨i你是不是从他身上,取到了什么东西?”
傅清毓沉吟许久,从衣袖之中取出那一枚令牌来,递在了司沉琰的眼前,“这是昨日从他身上拿到的,不知真假如何。”
司沉琰眉心微微蹙起,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那一枚令牌,星眸渐深,“令牌是真的,确实是太子府的令牌。只是他们是否与太子有关,仍是个疑问。”
傅清毓从司沉琰手中接过令牌,又道:“倘若太子与他们联合在一起,那这件事情,当真是不好办了。然而他们留下的线索,却仅仅指向了太子,其间深意,不容细想。”
倘若与太子有关的话,那么皇后又岂会干坐着不插手么?那么到时他们将面对来自许多人的压力。朝堂之上,也是风起云涌的战场啊!
但倘若与太子无关,他们又没有多余的证据去指证真正的幕后人。
司沉琰的大掌包握住傅清毓的小手,笑道:“既然事情如此发展,不若将计就计。”
傅清毓从司沉琰的星眸中,看到了一道深冽的光芒。仿若云落星澜,碧海映衬,好不美丽。
司沉琰的再度告假,倒让皇帝颇为重视。皇帝亲自带了御医来探病。自然,还有太子以及司熠旻。
司沉琰仍是躺在了牀上,面色一如那日透明孱弱的白,看了叫人好不怜惜。傅清毓仍是服侍左右,隐隐看见了皇帝眼眶之中蓄起的泪水在打转。
御医才把完脉,就被皇帝追着询问:“如何?琰儿可好?”
御医才恭敬的拱手道:“回禀皇上,睿王爷身子一切安好,只是伤的太重,内力尽废。也不知哪位高人救治过,才保住了王爷的性命,如今只需要休养一月就好。”
皇帝听完后,心内纵然觉得惋惜,却还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好,琰儿,你就好好调养。这一个月,直到你把伤养好了,再回朝堂,同朕一块儿商议国事!”
内力不重要,只要能保住性命,那就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