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类社会……整个西大陆都在发展、前进,而我所依靠却只有从前的力量。
我忽然前所未有地担心起帕萨里安所说的,那些矮人的科技来了。
一旦我所追寻探索的魔法因为那种力量而没落、消失……我为何还要存在?仅仅是为了成神么?在三百年前,魔法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令我感到神秘无比的东西,因此我信仰它、探索它、直到想要将自己永恒的生命都献给它。然而三百年后,西大陆上又出现了这么多更加新鲜有趣的东西……我似乎有点儿迷茫了。
桌上的红茶早已凉透,这时候恺萨有些尴尬地打破沉默:“实际上……我们来到这里是在讨论招募佣兵的问题的。”
于是我们四个人相互对视,然后轻声笑了起来。这样的悠闲时光可不多见——能够将一个话题讨论上将近半个小时,却没有任何事务打扰。
珍妮闭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不必招募佣兵们了。马第尔的家族卫兵,还有一百人。安德烈,你来做他们的侍卫长吧。”
这个消息令恺萨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来,但安德烈的表情却有些复杂。无论是谁,在面对自己的倾心的女子用这种近乎赏赐的方式给予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心里都会产生某种相当不适的感觉……而这感觉因为安德烈的身份而变得更加强烈。
他微微垂下目光,然后看向我。
我向他点了点头。
“但……我不需要册封仪式。我还不想成为一个骑士。”他沉声说道。
子爵的确可以册封一个骑士——实际上珍妮家所有的卫兵都有爵位在身:他们是马第尔家的内府骑士。而统领这些卫兵的骑士则被称作“方旗爵士”——那是绝大多数平民可望而不可得的荣誉。
史蒂芬重病在身,在他们看起来即将不久于人世,到那时候,在重新与“西境守护者”达拉然伯爵修好之后,珍妮将成为詹妮佛.马第尔一等子爵。而安德烈想要成为“方旗爵士”的话,则要在珍妮的面前下跪、效忠……
拒绝成为一个骑士,似乎是他最后的骄傲了。
珍妮点了点头:“你可以成为马第尔家的朋友,一位荣耀骑士,你无需被册封。”
“那么……那些亚丁的雇佣军呢?”恺萨又问道,“我们这里离亚丁的距离可不近……”
“亚丁的军队会去北方边境观望——毕竟提玛克兽人帝国与他们也有接壤的领土。我们可以在那个时候选择一支小规模但是身经百战的佣兵团,总比国内的那些好得多。”安德烈站起身来,珍妮也站了起来:“稍后我会将代理侍卫长的印鉴和徽旗送去你那里……”
“那么……告辞了。”安德烈欠身行礼,珍妮优雅地还礼,两人之间礼貌得有些陌生。
客厅大门被仆人关上,珍妮牵了牵嘴角:“方才的表演你可还满意?”
“其实你用不着那么凌厉。”我揉了揉额角,端起已经凉下来的红茶,又放了下来。窗外那只黑猫再次出现,正焦躁地在窗台上转来转去……但珍妮看不到它。
那只黑妖精一定很好奇我们说了些什么,然而我施展的魔法阻断了我们谈话的声音,它在窗外只能听到雪落的沙沙声。实际上我对它最近的行踪了若指掌——因为我已经在那只黑猫的身上施展了一个魔法:“刺青铭记”。
它最近一直在宅邸的范围之内活动,每天夜里进出史蒂芬.马第尔的卧室。我想这小家伙一定已经把我想要米伦.尼恩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而我那个忠诚的死灵骑士则将在短暂地藏匿、避开某些恶意目光的窥探之后前往几个口路,把那个逃走的家伙给逮回来。
我一直想要获得暗精灵大法师那种可以自如控制魔法傀儡的方法,眼前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这时候珍妮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然后又看向窗外:“你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是么?撒尔坦。”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表达了我的疑惑。
“你最近总是盯着窗外。”她轻声说,“看着远方。我早该想到你不会安于舒适的生活,你有太多的秘密……只是,我请求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请先告诉我。让我决定是否随你一起离开,或者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我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面孔,心里微微缩了缩:“还有二十几天,秋月就结束了。再过上九十多天,冬月也将结束……我留下的日子,大概还有这么多。我曾经对你许诺过,为你建立一个尼安德特人的帝国——”
“然而我现在不想要什么帝国了。撒尔坦。”珍妮打断我的话,“我只想要……”
“那话不要轻易说出口,小姑娘。”我看着她,说,“情势总是逼迫我们做出各种决定,这绝非人力可以违背。即便是星界的诸神,也要担心深渊地狱里那些恶魔的们的谋叛,因此在他们之间引发血战。这世界上从没有随心所欲的事,也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做出自己所能做的,然后将其他的事情交给命运……”
“然而你曾经说过你可以改变命运——通过‘大预言术’……”
“那只是我从前的狂妄想法。即便是神祗——黑暗之后塔克西斯的化身都会被人类杀死——连神祗都没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不是从前的那个撒尔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