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嗽起来,又吐出几点干涸的血块。
“这有什么不对?!”魅恼怒地叫道,“到底哪里不对!?哪里令你看穿了幻象!?”
“因为我的那种炼金药剂的粉末,一旦沾染到身上就很难被抖落。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才能洗掉——它们长期地附着在身上对人体有伤害,因此我并不常用。”我肃然道,“正是因为你让我看到了它们落下的景象,我才抓住了破绽。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想要构建一个幻境的话,记住——越是简单的环境,才越不容易被看穿。”
魅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一说昨晚的问题,和今天下午的问题。昨晚的那个人……是你无疑。那么今天下午的时候,你为什么又要装出那副模样?难道你不知道,我随时可能杀掉你么?”我也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我的眼睛。
“下午?”她怨毒地瞪了我一会儿,然后低声笑了起来——笑容里是掩饰不住的鄙夷,“你说那个小东西?
“怎么,那不是你?”我皱起眉头。
“呸,当然不是我!”魅吐了一口看不见的口水,“那个自称‘唯安塔’的小东西都跟你说了什么?被女巫囚禁?等待王子来救她?自己是一个可怜的寻常姑娘?……哈哈哈哈——那个小东西倒是应该去做游吟诗人!”
“她现在哪里?”库尔苏勒似乎已经喜欢上了那个柔弱的小家伙,重重地塔前一步,喘着粗气问道。
“被我杀死了!杀死了!!”魅尖叫起来,“就像碾碎一只臭虫那样,碾得粉碎!再也不会来招惹我!!”
我静静地看着她歇斯底里的狂叫,然后在她停下来之后冷冷地说道:“恐不……你也是叫唯安塔吧?”
魅忽然安静了下来,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让我好好想想……”我闭上了眼睛沉默一会,然后嘴边露出笑容来,“呵呵……有趣!我在月光山谷的时候将你的身体分裂成了两个部分,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躯体么?!”
我开始放声大笑,而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挣扎向我大吼:“你?!是你?!怪不得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该死的,你换了模样我依然认得出是你!昨天晚上我就应该感觉到!如果不是你跑进我的领地将我的身体一分为二,我又怎么会只能在夜晚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出现!”
库尔苏勒与瑟琳娜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眼前的这尊赤裸着身体的石雕——就是这具身体里,藏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一个在黑夜出现,嗜杀、冷血、足智多谋,是一个真正的女妖。
另一个在白天出现,柔弱、单纯、胆小善良,幻想着自己是一个被女巫囚禁的普通女孩儿……
白天的那个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夜晚,在我仍旧在艾舍莉与她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对我们发起了突然袭击,险些杀死了艾舍莉,险些杀死了库尔苏勒,也险些杀死了我!
“事情……有点儿难办了。”我抬头看向旁边两个人,摊开了手,“如果毁灭她……另一个等着被王子拯救的小姑娘可也就跟着一起消失了。”
“活见鬼!”半人马粗重地喷了一口气,就像是马打了个鼻响,“我可从没见过这种事!”
“我也没见过一个大块头的蠢货能被击穿了两个心脏之后重新站起来!”魅……或者说夜间的唯安塔努力扭过头,刻薄地说道。
库尔苏勒闷哼了一声,抬起手来想要赏给她一耳光——然而未等我阻拦,他就迟疑着放了下来,“诸神在上,还有另一个小姑娘藏在里面!”
“喏,你想怎么办?”瑟琳娜戴上了她的尖顶小帽子,用短柄魔杖顶端的红宝石敲敲女妖的后背:“啧啧……真是个美人儿……可是撒尔坦,你一直在问她,‘昨夜的是不是你’——那么你们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我几乎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而库尔苏勒愣了愣,忽然露出了那种极其著名的、男人之间的微笑来:“你昨天问我:——难道不是一场香艳到了极点的梦境么?”
两个非人类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向我耸了耸肩。
我有些头疼——生理上或者心理上。只得紧绷着脸,用硬梆梆的口气说道:“事情可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美妙——女妖喜欢通过某种方式吸取生灵的精气,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如此狼狈——我的精神力可至今都没有恢复。”
“蠢货。”夜晚的唯安塔忽然低声咒骂了一句。
“蠢货?”我看向她,“难道你还有别的解释?”
夜晚的唯安塔抬起头来凝视着我,又愤怒地地大叫起来:“如果知道昨晚的那个法师是你,我就会杀死你,而不是试着去得到你的体液!”
这个回答倒是令我们统统惊讶了起来。
“得到……我的体液?”我感到事情似乎同我原来想象的有些一致了,“你要得到一个魔法师的体液,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是我的鲜血?”
夜晚的唯安塔不再说话。我打算用魔法敲打敲打她,却想起她的身体还隐藏有另一个灵魂,只得住了手。而她看到我无奈的神色,得意地笑了起来:“解开我的魔法,我就告诉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