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得不小声地嚅嗫着,“我看到少夫人跟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这声音仿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垂垂老矣的最后时刻,想用一生的气力表达出完整的话语,可是这句话在别人听来却这般地无力。
幸亏,吴妈知他、懂他。
她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有多坚定。她瞥了瞥早已经凉透了的汤,也只得将它置于床头的柜子上。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有回头瞟了眼床上的人。
只见他吃力地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摸索出了一包烟。
廖天磊并没有烟瘾,只有在很烦躁或者事情无法给出决断的时候,他才会点上一支烟,然后站在窗边,望向天空,任凭手上的烟慢慢燃尽。
他知道香烟对身体的危害,他不能让自己轻易生病,他没有这个资本让自己生病,他有自己要保护的人,有那么多的家庭张着嘴等他开饭。
所以,生病对他来说是奢侈的。
可现在,他想生病,他想永远地这么躺下去。说他退缩也好,说他软弱也罢。
是的,至少在与傅冰倩的这件事情上,他是软弱的。
他是看不起自己的。
雾气朦胧了他的幽眸,有一束光隐隐的透出,也是涣散的。
她还是这么迫不及待地跑去跟他在一起了,经过昨夜的肌肤之亲,他们的关系更近一层了吧。
一盆冰水湛湛地从头顶灌下,透过衣料,如无数根玄冰针,刺向他的皮肤,再由每个毛孔钻入。
但,他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因为,此刻他的内心似乎比玄冰来得更冷一些。
“少爷。”吴妈往回抬出了一只腿,还只是顿在空中,就被权叔生生地拉住了。
她回眸看向权叔,权叔冲她摇了摇头。
她只得作罢,随着权叔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是她错了,往后她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弥补自己今天的这个错去。
暗暗地,吴妈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
同样从沐云的房间被赶出来的李皓宇,站在走廊上,一会儿往这个房间看看,一会儿往哪个房间瞧瞧。
哎……他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俩个天之骄子,睥睨世间万物。可在爱情面前,却也显得如此卑微,无能为力。
爱情是个磨人的东西,却也是人人平等。
它不能去赌,只有两个真心相碰撞,才能产生的火花。
一向无往不利的他,现在,也是这么的束手无策。
门,再一次被打开。
李皓宇和乐森迎了上去。
从里面走出两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有闪烁从他们布满褶皱的沟壑中流过。
“权叔,吴妈。”李皓宇有些不忍打扰两位老人。
“李少爷,帮我进去劝劝我们少爷吧。”吴妈抬起混浊的双眸,颤抖着双臂紧紧地抓住李皓宇的手。仿若他就是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至关重要的稻草。
她对这根稻草寄予了厚望。
“他……”他想说,现在也许给廖天磊独处的空间会更好,可是望着眼前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我试试吧。”
他被吴妈送至门口,推门进入,一丝烟味扑鼻,即使这里有最好的空气转换系统。
“这样不好。”
李皓宇并没有直接走到廖天磊的跟前,而是加大了空气转换的功率。然后,又来到窗边,把窗帘拉到最大。
唰,阳光肆无忌惮地射了进来,慷慨地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照亮。
廖天磊毫无波澜的脸颊,有神经在扯动,扯出来的只有无限被放大的悲凉。仿若李皓宇的那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一样,他将烟蒂按在手边的水晶烟灰缸里,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吧嗒吧嗒地大口吸着,抽得很快,没一分钟,那支烟又见了底。
按掉,抽出,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动作。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李皓宇还是没忍住,视线投向远处最高的标志性建筑,淡淡地开了口,“我以为你是压不跨的松柏。”
“那又如何?”那声音幽幽从床上传来,空旷又遥远。
“从我认识你起,在我的记忆里,你就是一个神。似乎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对你来说是棘手的。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你都能够手到擒来,迎刃而解。”他将视线移向悠远的天空,眸光专注,看得出来他真的在努力的回忆。
从孩童时起,一起走来的二十多年时光。在这条路上,他们的快乐、困难、挫折、变故,廖天磊并不是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但他们都甘愿叫他老大。因为他有这样的资本,也有这样的资格。
他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特质,知道适当地提出意见与建议,能完美地化解他们的困扰。只要有他在,他们的世界就会一马平川,一帆风顺。
可,现在,他的世界就要塌陷,他想为他撑起这片就要崩塌的城墙。
“也许是你们太看得起我了,也许我只是附着在岩石上的苔衣,只要外界一点的作用,我便荡然无存。”
这些话,李皓宇不想听。脸上的躁已经开始显现,他不允许自己的老大如此的贬低自己。
他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
还未等廖天磊说完,他便急急地打断,不给他任何这样颓败下去的机会。
他开始质问。
“你的心里现在只剩一个傅冰倩?”
“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