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南恍然大悟。
窃珠贼虽窃了珠,为人从不含糊。
见袁训也哭了:“蒙你们以身护住主母护住小爷,蒙你们忠心侍奉多年。我竟不能周护你们,内心有愧,中夜难眠。唯有受我几拜,才能心安。”
又让儿子们去叩头,宝珠亦是珠泪儿滚滚。
小小子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底是小孩子,见父母都哭,小脸儿上抽抽噎噎。香姐儿太小,是吓得号啕不止,片刻就撕心裂肺。
卫氏红花都不忍心,走过来向坟前拜几拜,来接香姐儿:“小姑娘还小呢,吓出毛病来就不好。”
“放手!”袁训在家里可以斑衣戏女儿,但在这地方横眉怒目,喝退卫氏和红花:“福姐儿是不能下地,她下地她也得来拜!”
福姐儿在祖母怀里,袁夫人潸然泪下,但一声不阻拦。
余伯南生出反感,这算收买人心吧?你要收买自己跪一天去,别把孩子们吓着。赵大人在旁边站着,这就是姓袁的一伙的,余伯南没好气,把这一位当成出气的:“刘备摔阿斗也不过如此,你看他还是人吗?这孩子要病了,我只和他算账!”
赵大人嗤地一声,慢条斯理:“你不知道当时的事情……”萧观站出来。在袁训刚才站的地方站住,王千金和白不是及亲兵们跟上。
小王爷回身做个解释:“没有他们,世子妃那一年也就遭了难。”众目睽睽之下,萧观也学着袁训,向一众墓碑恭恭敬敬的拜上三拜。
又喝命:“多烧纸钱!我以后每一回来,就来祭你们!”
事后全是后怕,世子妃肚子里有了。袁家把孩子惯上天,有自家的原因。梁山王府的原因,也不比袁家的弱。
梁山王父子常年在外,只在外也就罢了,在的还是随时会丧命的战场上。世子妃有了,对梁山王府来说,不亚于中宫听到宝珠有了的欣喜。
没有这些长埋地下的人,世子妃要有三长两短,小王爷可就少了儿子。
他这样一解释,余伯南又机灵,默默释然。见小王爷拜过,龙家公子们来拜,余府尹随后上前,向坟前也拜三拜,在心里默念,多谢你们周护宝珠,让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他也后怕上来。
他是府尹殉职,调派过来。想到险些就见不到宝珠,余府尹拜得虔诚。
随后拜袁父,就开开心心。
首先,自家人欢欢喜喜。
袁训含笑招呼着儿子们:“去见祖父,”想来父亲见到孙子们肥肥壮壮,还会打父亲,还会和父亲争来争去,应该喜欢。
小孩子眼泪住的快,袁怀瑜欢呼一声,把墓碑上一片红叶捡在手中,拿回去给香姐儿:“好看的,别哭了。”
袁怀璞则学着父亲放祭品,对着果子有些犯馋,趁父亲不注意,抱在手上嗅了嗅,让袁训见到,让人取来热茶点心给他。
刚才祭的不郑重就隆重,现在透着随意。余伯南又对赵大人咬耳朵:“这又不是人了,全无规矩。”赵大人斜睨他:“你看看他自家的亲戚,是不是都很喜欢。大胖孙子来拜爷爷,这是喜事!”
“嗤!真滑稽。”
中午就在袁家小镇用饭,第二天就年初一,就没有住下,随从回城。
进家门后,卫氏梅英忙活起来,看祟书本子,小佛堂烧香,怕福姐儿香姐儿眼睛干净,看到什么跟来家要生病。
忠婆见到也要跟去,袁夫人笑止住:“放心吧,祖父护着呢,谁敢来欺负小姑娘们?”袁夫人只取过亡夫手札,趁孙女儿睡着,重温三两页。
很快,又痴痴,袁父又似到面前。他是含笑的,他为什么不笑呢?大胖孙子,头回儿扫地,握着小扫帚给他扫干净落叶浮雪,香姐儿手中红叶是墓碑上面的,早早就让卫氏哄走,又换一片新的红叶给她,但也算和祖父会上一会不是,这孩子生得好看,随祖父。
还有福姐儿。
加寿加禄加福都有了,怀瑜怀璞也长大。房中暖暖甜香中,袁夫人喃喃轻诉,低语不止……
……
窗外不住明亮,划过火树银花。房中温暖香氛,包围住夫妻们。
孩子们不在这里,夫妻也没有依偎缱绻。他们如对大宾般对坐,都仔细把对方容貌看着。
有千言万语,也似海柔情。
一波一波潮涨潮落,洗涮着彼此的心。此时恍然若梦,又恩爱油生。
在妻子眼里,丈夫瘦了,和以前相比还是黑,炯炯轩昂若雪中松。
在丈夫眼里,宝珠珠圆玉润中,英气若玉魄魂精神,是尘世打磨精华已出的好白石。
都看对方有陌生的地方,毕竟夫妻离久和寡,又都骄傲于对面那人是自己的。
一刹时,宝珠脑海中想到初见他,有意报低家世,用衣裳食材考校人……
袁训想的是他射箭宝珠在背后腹诽自己不中……
同时一笑,宝珠走上前来,欠身子施礼。袁训以为玩笑,起身还礼。见宝珠是正经面容:“请坐,我有话要向老爷说。”
“那你慢慢说来。”袁训失笑,又察觉宝珠有心事,先行坐下。
宝珠踱步:“自我嫁给你,没有一件事情你想的不周到,”袁训扬眉,摆出合不拢嘴模样。宝珠没看,眸光向地上,侧脸上看出几点忧愁。
“今天办的不错,这通敌的名声这就算能洗去,五表兄真真可恨,”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