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沐儿再一次醒来,是第二天的半夜里。
她先是觉得全身都疼,然后又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累得不想睁眼睛,但她很快发现自己是抱着个胳膊睡的,是她喜欢的姿势。她偎着的那人有她熟悉的气息,很好闻,让她很安心。
“二爷。”她忍不住轻声唤了唤。现在也不知是夜里了还是中午,她蹭了蹭,将龙二偎得更紧,有很长的日子都没有龙二陪她午睡了。
“你醒了?”龙二的话说得小心翼翼,他翻过身来抱她,动作很轻。居沐儿眨了眨眼,有些迷糊,她反抱回去,压到了掌心,顿时觉得一痛,她这才想起来一切。
“二爷,二爷,那些护卫们怎么样了?”
听不到龙二的回复,她又急道:“二爷,我杀人了,我,我把那个假林悦瑶杀了……”
“莫慌,没事了,没事了。”
“二爷,是你在树上找到我的吗?”
“不是我还有谁?”
“我本想等到有我认识的人来,二爷不在了,我想他们猜不到我的意思,我等他们来就招呼,可我睡着了。”
龙二将她抱紧:“你睡了很久。”
睡了很久?居沐儿眨了眨眼,她不过做了几个恶梦而已,怎么就过了很久?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她问那些护卫,问假林悦瑶和她带来的那些帮手。
龙二也有许多话要与她说,他告诉她他是怎么赶回来的,他告诉她大家以为她死了,可他看到她留的口信。他夸她聪明,夸她总是会记得告诉他她要去哪里。他告诉她那几个治不好她的大夫很让人恼火,他还告诉她家里来了神医贵客,那位叫韩笑的女子是位特别了不起的大夫,但她的相公聂城主却不讨人喜欢,让她不必理会他。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说不完的话。居沐儿把从假林悦瑶那听到的事全说了,又听得护卫全部遇难,痛哭了一场,龙二趁着她自顾自抹眼泪的时候,起来唤了丫环把药粥端来。
粥熬得稀软绵烂,入口即化,虽是掺着药味道有些不好,但总归是比汤药好闻多了。居沐儿好几日未正经进食,龙二小心翼翼,生怕她再给吐了。可居沐儿意外的吞下小半碗,顺顺利利,也未觉得反胃不舒服。
这让龙二喜出望外,若不是韩笑事前交代只让喝半碗,他只恨不得把锅端来,让沐儿能喝下多少喝多少。
喝下这小半碗粥,居沐儿已觉得消耗掉了全身的气力,她躺在床上眼睛又快睁不开了。龙二抚她的头发:“你好好睡,等到了时辰唤你起来喝药。”
居沐儿闭上眼,点了点头,伸手出来,龙二忙把手递给她。她抓着龙二的大手,似乎觉得心安了,正准备睡,又忽然道:“我想起来要与你说什么了。当初祁大夫给我开的药方,最后几副药的药渣子我都埋在了后院外,最靠近院子的那棵大树下。虽然祁大夫对我一直不错,但那时我看什么都疑心,便把东西藏起来了。我想着,日后若有机会,遇着了贵人,也许这些东西便能派上用场。”
龙二应了声“好”,亲亲她的眉心,看着她睡去。
天未亮,李柯便带人去了趟居家酒铺后院。待清早韩笑起身后,二年多前的旧药方和药渣便放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些东西是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而后装在干净的小酒罐子里,用泥封了口,埋在了很深的土里。虽然时间过去颇久,但保存尚好。
韩笑认真看了药方,又把药渣洗净,一样样拣开细看,没看出什么不妥来。但其中两味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坐在房里苦想了一天,又与聂承岩讨论半日,后于第二日她出了龙府,走了好几家药铺子,然后于第三日时,她来找了龙二。
当其时龙二正在跟居沐儿说话,她刚吃过了药,喝了半碗粥,经龙二批准还见着了天天来看她却见不着面的苏晴。这心情一好,居沐儿的精神比起前两日已算好很多。还能靠在床头坐了一会。
龙二见得韩笑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几张旧药方,心里已然明白她要说何事,于是遣了众人出去。韩笑开门见山:“我想,我已经推测出他是怎么办到的了。”
居沐儿侧耳认真听着,有些紧张地握紧龙二的手,但却是抓住了韩笑话中重点:“推测?”
“对,只是推测。”韩笑把药方和药包放在桌上,道:“在我说明我的推测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夫人。”
居沐儿点点头:“请说。”
“那位祁大夫何时开始为你治眼疾?”
“在我瞎之前,有一年多。”她想想转对龙二道:“师先生行刑之前的大半年,祁大夫就在给我看眼睛了。”
“一年多?”韩笑似乎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又问:“你的饮食与家里人是否一样?他们是否有什么病痛异常?”
居沐儿摇头:“家人身体都健朗,我们吃食饮水都是一样的。”
韩笑道:“那我想不到别的可能,只我推测的那种方法最是可行。二爷,夫人,我说过,夫人身上的毒几不可查,若不是这次重病内伤引发了毒症,而前几位大夫又将所有医治之法都用尽,使我得以迅速排除其它可能,这才会往毒症上去推想。此毒难查,只观像把脉并不能确定。而夫人中毒已久,自己及家人均未察觉,要这样毫无可察的成功下毒,必须做到五点。”
韩笑竖起手指:“第一,此毒毒性弱,行效缓慢。这样才能让人不知不觉。第二,正因为毒性弱且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