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的鼓浪屿上,一个浑身湿透了的西洋人正趴在海滩上一动不动。
几个大明的官兵在渔民的带领下来到了海滩。
“军爷,就在那里。”带路的渔民指了指海滩上的人。
领头的军官来到了跟前,将这个人翻转了过来:“红夷人?”
“醒醒,醒醒。”那军官不停的拍打着这个红夷人的脸颊。
“哇”的一口,这个红夷人吐出了一口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知道这是哪吗?”
那红夷人望了望几个大明官兵,吱吱呜呜的说了几句话却没一个人能听懂。
“听不懂汉话啊。”这个大明军官搔了搔脑袋,“先带回去吧。”
本来在海滩上发现一个红夷人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因为经常会有红夷人的船遭遇到风暴漂泊至此,但是这个红夷人却被迅速的送到了福建游击将军的府衙内,因为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封密信。
郑芝龙端坐在将军府的大椅上,面前正是那封从那个红夷人身上搜出来的密信。
这郑芝龙如果单从语言上来讲,应该算是大明朝甚至放到现在也是一个天才了,通晓闽南语、南京官话、日文、荷多种语言,所以他根本不用通译,自己就能看明白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你是巴达维亚的信使?”郑芝龙用荷兰话问道。
“是,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叫古利特,是巴达维亚的信使。”那个红夷人答道,这个古利特的名字是王华临时给他取的。王华也不知道荷兰人应该叫什么,好在有那个范巴斯滕船长做先例,所以他就叫古利特了。
“知道这封信上写的什么吗?”
“将军,我不知道,我的任务是将这封信亲自交给热兰遮城的西班牙总督。”
“那你是怎么到的这里?”郑芝龙又问道。
“将军阁下,我们的船遭遇到了风暴,我漂流到了这里。”
郑芝龙想了想,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军士将这个红夷人带了下去。
“大哥,那封信上说的是什么?”郑芝虎迫不及待的问道。
“芝虎。”郑芝龙没回答反而问道,“榆林湾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咱们定的船和枪炮怎么样了?”
“没什么消息。”郑芝虎答道,“他们说咱们送的银子和铜都不够数,可能要拖延一些时日。不过上次芝豹带回来了几门炮和几十条枪,是很不错,比咱们现在用的强多了。”
“咱们现在能召集多少船,多少人?”
“大哥,你要做什么?”郑芝虎不明白郑芝龙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
“大概能有四五十艘吧。”
“才四五十艘?”郑芝龙一拍桌子,“芝虎,发江湖令,让所有的船和所有的人全部回来待命,准备好银子。”
“大哥,你到底要干嘛?”郑芝虎真的急了。
郑芝龙反倒平静下来了:“芝虎,这封密信是巴达维亚的尼德兰人写给热兰遮城的西班牙人的信,他们想夺取咱们的台湾,葡萄牙人和刘香也掺合进来了。”
“是吗,大哥?”郑芝虎有些不相信,“尼德兰人和西班牙人不是一直在打仗吗,这消息能是真的吗?”
郑芝虎的话突然提醒了郑芝龙:“芝虎,我让你去查榆林湾的来历你查到了吗?”
“还没有。”郑芝虎的思维快赶不上他哥哥了,“这些人自称是海外大宋遗民,可我找人打听了个遍,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来历,也没人知道海外还有这么些大宋遗民,就连红夷人也不知道。”
“前些日子红夷人失踪了不少船,这个事你听到过什么消息?”
“这个倒没什么消息,这些船到底是遭遇风暴了还是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不过大哥。”郑芝虎说道,“芝豹说起过,他倒是在榆林湾里面看到过很多红夷人,而且看样子都是在海上的人。”
“是吗?”郑芝龙陷入了沉思。
“大哥,你怀疑是榆林湾干的?”
“有这个可能。”郑芝龙说道,“我听说当初刘香去偷袭榆林湾,结果几十条船被榆林湾两条船打的全军覆没,这榆林湾不可小觑啊。”
“那这红夷人的消息会不会也是榆林湾放出来的?”郑芝虎突然聪明了一把。
“这个事我还没想明白。”郑芝龙自言自语道,“咱们现在和榆林湾还在合作,如果他们制造了这个消息,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大哥,咱们找人查查不就行了吗?”
“芝虎,来不及了。”郑芝龙解释道,“这封密信是一封回信,尼德兰人和西班牙人早就约好了时间,就算这封信送不到热兰遮城,他们也会按时动手,咱们没时间去查。如果这封信真的是榆林湾干的,那他们真是费尽心机,时间掐的刚刚好。”
“那咱们审审那个红夷人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不开口。”郑芝虎又提了一个建议。
“没用,芝虎。”郑芝龙否定掉了弟弟的建议,“那个红夷人既然能来送信,他肯定是做好准备了,酷刑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大哥,那咱们怎么办?”郑芝虎没了主意。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郑芝龙做了最后的决定,“芝虎,你还是发出江湖令,召集人马赶赴台湾,同时密切注意台湾西班牙人的动向,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那榆林湾那边呢?”
“现在顾不上榆林湾了,等这件事水落石出了再说榆林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