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艳阳高照。
韩万涛静静的坐在中军大帐中,营地外面的枪炮声比前一天更加的猛烈,11门6磅炮不遗余力的pēn_shè着散弹和实心弹。
张海一挑门帘走了进来。
“安排完了?”韩万涛问道。
“安排完了。所有的物资全部准备好了,突围命令也传达到了连一级。但是安德里亚斯要求见你。”
“他见我干什么,他不是负伤了吗?”
张海没再说话,安德里亚斯肩膀上缠着纱布从外面走进来。
“报告长官,混成旅骑兵连连长安德里亚斯上尉要求觐见。”
“安德里亚斯。”韩万涛问道,“你不好好养伤,找我有什么事?”
“尊敬的长官。”安德里亚斯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一串饰物拽了下来,“我在我的家乡还有妻子和一个儿子,本来我打算在榆林军中服役三年之后就回去找我的家人。如果您将来有机会见到她们,请长官将这个交给她们。”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不能交给她们吗?”
“尊敬的长官。”安德里亚斯敬了个军礼,“我受伤了,不能承受长途跋涉,我请求留下来断后,希望长官能够批准。”
“不行。”韩万涛连想都没想,直接一挥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长官。”安德里亚斯努力着,“很感谢您将我从黑暗的矿井里带了出来,我也很感谢许参谋长昨天把我从包围圈中救了出来,但是我真的走不了了。我并不是你们大明的臣民,可是我们日耳曼人也是讲究责任的,我是条顿骑士的后代,我不能有损骑士的光荣。我更是榆林军的军官,我更不能有损一个军官的尊严,请让我为你们断后。”
韩万涛还想说什么,张海在旁说道:“韩旅长,您出来看看。”
韩万涛跟着张海走出了大帐,几百名伤兵整齐的站在帐篷外。
“报告长官。”几百个人齐声喊道,“我们自愿和安德里亚斯上尉留下来断后,请长官批准。”
一个中尉军官拄着拐杖走到了韩万涛的面前敬了个礼,又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封信:“报告长官,属下是新二团三营五连连长,我的家就在榆林湾,请长官将这封信转交给我的父母。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属下选择为国尽忠。”
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中士紧接着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了几两银子:“长官,属下是新一团一营三连二排五班班长,属下的家在安南,请长官将这点银子转交给属下的家眷。属下不是大明人士,但属下是榆林军军人。”
“长官,我是崖州人。”
“长官,我的家在遥远的尼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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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接一个的伤兵走过来,在韩万涛的面前放下了自己的东西。
韩万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慢慢的举起右手向这些伤员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你们都是榆林军的军人,都是榆林军的英雄,你们的事迹将会流传百世,我谢谢你们。”
经过了小半天的争吵,混成旅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由安德里亚斯率领自愿留下来的将近500名伤兵断后,其余的1700多名战士和200名辎重队连夜突围。
夜幕降临,混成旅阵地上的11门6磅炮突然齐声轰鸣,同时,100多名轻伤员组成的敢死队向东面冲出了军营,希望能将八旗兵的主力吸引过去。
韩万涛最后凝望了一眼混成旅的营地,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出发。”
叶战率领着自己还算完整的新一团二营走在最前方,张海领着陆战连和骑兵连在队伍的最后面。
西南方向的八旗兵还算比较少,混成旅并没有和敌人接触,从两支八旗部队中间穿插了过去。黎明时分,大部队走出了大约40里地,来到了一处山坳中。
“报告长官。”一个骑兵战士追上了韩万涛,“张连长报告,一切安全,后面没有追兵。”
“传令,全体停止前进,原地休息。”韩万涛转头对许朗说道,“休息一下,去看看柳冠南怎么样了。”
两个人下了马来到了护送柳冠南的医护队。
柳冠南已经有了意识,但是正在发着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韩万涛伸手试了试柳冠南的额头:“还在烧着呢。”
“他肯定是伤口感染了。”许朗揭开盖在柳冠南身上的棉被看了看,“咱们带的四个急救包已经用了2个了,消炎药也喂了,可是一直退不了烧。”
“他这种情况必须要动手术。”韩万涛说道,“否则的话,就算能活着回去,这条胳膊也保不住了。”
“不行。”许朗摇了摇头,“如果在这给他动手术,他会疼死。而且咱们也没时间停留了,必须尽快赶到旅顺和王兆星汇合,八旗兵随时可能追上来。”
韩万涛知道许朗说的是实话,也很无奈的说道:“好吧,咱们休息一个时辰,继续出发。”
天色大亮。混成旅的营地里寂静一片,岳拖在孔有德和焘敏的陪同下走进营地。
一个甲喇额真跑过来打了个千:“回禀主子,守营敌军四百,已悉数被歼。”
“怎么才四百?”岳拖转头向焘敏问道,“先生,您不是说这里最少2000敌人吗?”
焘敏没有回答,而是向那个甲喇额真问道:“有活的没有?”
“回主子,有几个活着的,其中一个好像还是个领兵的头,而且是红夷人。”
“红夷人?”焘敏想了一下,“带我去看看。”
安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