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的夜里,禾青总能充实度过。
如今夜里挑灯也熬不住一双眼,天气凉爽,禾青就在院里池边歪着,倚着美人靠打发着。直到差不多了,这才肯漫步回去。
镜儿打了一盆热水,洒了月季花瓣,又从抽屉匣子里拿了小瓶的精油,滴了两三滴,勾身给禾青把裤脚卷起来些。
禾青现在很看重保养调理,面上的皮子老不得,内里的身子更是输不得。尤其年纪上涨,又不如以往毫无顾忌什么都做得。禾青即便徐徐善诱亦或态度强硬些,禾青也不是那样能勤快的每日锻炼身子的人。
只是保持良好的作息习惯,每天走走,按时歇息,如此才面色滋润饱满,很是精神。
平日里身子都比较好,故禾青近日瞧上了这个季节的月季,很是适合调养她这个年纪的身子,风雨无阻的总要拿来捯饬些东西。今日,便是泡脚。
禾青低头抹了玉凝霜在手上,很是细致的沿着手指的每一处沟壑,两眼凝视般,连着手上的一点纹路都不曾放过,轻轻按摩。
近来总觉得手上的青筋明显了些,禾青颇感忧虑,愈发低着头,忙的不可开交。
镜儿神色肃穆,站在一处。等禾青泡完了脚,她便要把脚擦干净,而后再抹霜按摩一番,才算齐全。
“主子,夫人递帖二十三日进宫。”张氏每个月都会进宫看禾青,近来已经是常态。
禾青颌首,杨氏上前,“三爷侧福晋的东西都筹备好了,明日就要进宫。”
“嗯,宁楚格外柔内刚,办事一向稳妥,瞧着就好,不必太过掺合。”禾青见杨氏神情奕奕,笑道,“你这前脚踩后跟的,忙了好几日,我这处没什么要紧,去歇着吧。”
杨氏福身,退了下去。
弘昫领了下南的差事,耗费小半年的功夫,就在选秀前,雍正封了弘昫端贝勒的爵位。
为此齐妃李氏颇有怨言,好在弘昐善文,在六部打理协助,雍正也封了贝子爵位。
李氏说的再多,禾青也觉得腰板挺直。毕竟弘昐虚弱的在府里吃汤药,而后舒舒服服的受人伺候。哪像弘昫,小小年纪在外摸索。雍正当年行事严谨,弘昫少不得吃了苦头,却从不言语半句。
哪怕弘昐无过,禾青也很是不喜。你儿子咳嗽两声,就该千般疼万般护。我儿子理所应当得来的爵位,你又好意思坐享富贵的闲言碎语,怨声载道?
禾青当时勾着嘴,满是讥笑,“齐妃出自书香门第,熟知女子淑德。如今位地嫔妃,更应恪守表率,明白礼义廉耻的道理。如我等,明白你是疼爱贝子爷,不晓得的还说咱们皇上昏庸,皇后无德管理后宫。”
此言此语,不可谓不重!
皇后当时变了脸色,沉声警告的轻喝一声,“齐妃,三思而后行,不得放肆!”
李氏本来是习惯了嘴碎,什么都要叨叨两句,以表不满。说不想说的多了,谁都要烦。何况弘昫如今是雍正得力看重的阿哥,禾青又岂容她三言两语的败坏弘昫功德名声?
禾青当时冷哼了一声,头一回没给皇后好脸色,“依我看,齐妃还是宫里修身养性,多温习四书,女德女训才是。”
皇后牙关紧了紧,低下眉宇看着禾青,“贵妃说的有理,即日起齐妃就禁足一个月,就在长春宫闭门思过,抄十遍女训。”
李氏自认算不上错,但如此局面,连皇后都松了口,李氏只能低头认了。
皇后这次对禾青的谦让,一来是雍正数十年来的恩宠知己,二来这两年永寿宫渐渐有了动作,早就让人看清楚了,三来,禾青难得这样开了难,难保不会积攒着怒气闹起来。于公于私,皇后都能小忍的退几步。
钟粹宫的奴才对此欢天喜地的,不约而同的仰鼻行事。反正一个个都不是安好心,那她们也不必要这样做小,平白让主子低了一头。
“好了。”禾青忆起这事就心烦,抚着额头揉了揉,“弘昫这孩子就是拼命三郎的性子,干起活来不分早晚,去把尊玉佛拿出来,等新侧福晋入门送礼时,给宁楚格吧。”
瓜尔佳氏跟着吃了苦,弘昫不在身边体贴,眼见着又有侧福晋入门,指不定心里怎么酸。她这个和儿媳亲近的婆婆再不关怀,只怕跟着身边争风吃醋,出谋划策的嬷嬷等,心思也要跟着岔了。
三儿福身,拿着棉鞋给禾青穿上,“奴才记得,主子放心吧。”
禾青对此更衣歇息,一夜无话。
纳喇氏比选秀时出落得更大方,兴许是身份有变,站在瓜尔佳氏的身后略显拘谨。禾青看其眉目清秀,眼眸干净,面上也多了些满意的神色。
弘昫稍后一步过来给禾青请安,禾青也没有提他错开的缘故,只是笑着拉到身侧来,蹙眉道,“瘦了。”
“哪一回来,额吉开口总是这么一句,不若今日换换夸两句?”弘昫俯首掸了袖口,抬头忍俊不禁的莞尔勾唇,打趣道。
禾青嘿了一声,不认同的下巴往边上一点,“你这孩子,还笑话额吉了。”
“哪敢哪敢。”弘昫作揖退了退,有意露出惶恐之色。
禾青笑着打了两巴掌,这才看着边上的两人,笑道,“你瞧瞧你这模样,让她们看了笑话,让人知道了只怕下巴都掉了。”
弘昫兴致好的时候,待人清风拂面,只让人觉得是个话少的翩翩公子。秉公办事时,漫不经心,偏偏让人不敢看其双目。若是恼怒了,弘昫更不会说话,杏眸的乖巧更带着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