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玖澜察觉到了欧阳旭的异样,盈盈望着他,手指悄悄地拂上他陡竖的眉毛,轻声嘟哝,“眉头都快皱成山峰了。”
欧阳旭这才发现自己吓到她了,连忙握着她的手,掀唇一笑,“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那以后我天天这么叫你!”凤玖澜扬起脸,开心地笑了,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现在的感觉,不过这感觉自是极好的。
“好。”欧阳旭在凤玖澜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她整理好了衣衫,此时正握着一把小木梳,为她梳理稍稍凌乱的头发。
有玲珑草在,凤玖澜的身体有了很大的起色,连欧阳旭都忍不住惊讶,玲珑草就是玲珑草,一点儿也没有辜负镇谷之宝这一美名。
这是一个多事之春,盘踞仙云北部大片土地的北霜政局动荡,仅仅一个月,整个霜叶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门庭若市的赵将军府如今已然人走茶凉,那黑色的正门紧闭,上面还贴着封条。
身体本就不好的北霜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病不起,太医们纷纷聚集在宫里商讨对策,太医们心知肚明,北霜皇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他身中慢性毒药,早在去年秋天就被欧阳旭诊断出来了。
“齐王殿下,恕老臣直言,皇上他……恐怕……”这名老太医话说到这儿,心中忐忑,毕竟作为臣子,说出这样的话是大不敬。
宇文霁蟒袍在身,黑眸里光雾涌动,“太医直说无妨。”
“皇上大限将至,恐怕撑不过今晚。”
宇文霁手指微蜷,冷着一张脸,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外室,招来身边的侍卫,“平王如今到了哪儿?”
“回王爷的话,刚进入北霜境内。”侍卫一板一眼认真回答,这段时间王爷的动作确实够大,要知道,赵将军府可是平王殿下的后盾,那赵将军府的书宁郡主一直倾心于平王殿下,倘若皇上百年之后,赵将军府所支持的皇子定然是平王……
而且,平王殿下乃是嫡出,云皇后与长公主的关系一直很好,定国侯和长公主对平王殿下也是视如己出,这样一来,齐王殿下想要那个位置也是难上加难,怪不得王爷如此心急地想要折断平王殿下的一只臂膀,定国侯府夫人明绮长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姐姐,和皇室关系密切,相比之下,赵将军府比较容易下手……
宇文霁沉思着,想起赵将军府灭门的惨相,忽然闭上了眼睛,努力地想要摒弃内心的那份恻隐,要怪就怪你们站错了位置,与本王为敌!
夜色浓重,金碧辉煌的宫阙内静沉沉的,直到外边太监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长公主到——”
明绮长公主身着玫红色的宫装,踏步而入,在进入寝宫的时候下人们纷纷跪下行礼,长公主仪态万方,“都免礼。”
她直接从宇文霁身边绕过,来到北霜皇的床边,看着他躺在龙床之上,还有一丝气息,忍不住悲从中来,“弟弟……”
北霜皇好似听到了一个伤心的声音在呼唤着他,艰难地转过脖子,只见床边的长姐泪痕满面,“皇姐……”
明绮长公主激动地握住北霜皇那枯槁的手,泪如雨下,“皇姐来迟了……”
“皇姐,替我保住昭儿……”
“好,我答应你。”长公主哭着说,龙床上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北霜的国君,也是她的弟弟,至亲生离死别,孰能不痛?
北霜皇听到了长公主的承诺,一颗沉重的心好似卸下了所有的包袱,嘴角边浮现起一抹安详的笑,“我……终于可以……去陪她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轻飘飘的,仿佛时刻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这一瞬,明绮长公主只觉得很心酸,听着北霜皇在喃喃自语,他微微抬起手,目光柔和地看着天花板,就好似要触摸自己爱了一生一世的女子,“心浅来接我了……”
“弟弟……”长公主泣不成声,年少时她总喜欢照顾的弟弟,渐渐成为了北霜一国之主,如今,却要远离这个世界,或许,早在心浅去了的时候他就没有了心,若不是昭儿,他可能连今日都撑不到……
北霜皇手中那微弱的力在这一刻消散,直直落了下来,语至此,再无声,徒留下一室的哭声,老太监眼眶通红,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数的悲痛,“皇上驾崩——”
顷刻间,所有里里外外的大臣、宫女、太监、侍卫都跪了下来,磕头,长跪不起……仿佛是在为这位为北霜辛劳了大半辈子的国君送行。
北霜宫殿中一连几日都雾霾岑岑,明绮长公主亲自主持北霜皇的葬礼,所有人都身着素色宫装,举国同哀,北霜朝野上下暗涛汹涌,国君驾崩,那么另立新君便成为了一个必然。
虽然在北霜皇驾崩后三天之内没有人敢提这个话题,因为这对先皇而言乃是大不敬,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朝廷上下官员的暗中讨论。
北霜皇的遗体安置在了中苑里,这里是北霜历代国君遗体放置之所,宫女们弯着腰打扫地上的枯枝,时不时啜泣着,遗体迟迟没有下葬,明绮长公主心急如焚,每日都关注着宇文昭的消息,“昭儿怎么还没到?”
“可能是路上耽搁了。”侍从恭敬地回话,长公主以帕掩面,自言自语道,“皇上生前最疼爱的就是昭儿,若是昭儿不能送他一程,他该有多伤心。”
“公主别担心,平王殿下素来仁孝。”一旁伺候的侍女安慰着,她自小便陪伴在长公主身侧,哪怕是长公主出嫁后也一直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