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茗熙十指被琴弦割破,那沁出的血如同珊瑚珠一般,太医很快便从太医署赶来,她坐在一旁的雕花檀木椅上,任由着下边的老太医给她包扎手指,如同一尊木偶。
凤玖澜眸光从未如此刻这般犀利,如果说方才她怀疑宗政茗熙有问题,那么现在她则是肯定了。
本是一场清平和乐的宴会,可是到了最后,人人各怀心事却不动声色,表面风平浪静内在暗涛汹涌!
宴会过后,凤玖澜的思绪有些混乱,一言不发地走在出宫的路上,原本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也躲进了乌云里,深夜的洛城夜风森森,蝙蝠四处飞行的影子时不时掠过路边的高墙,给这黑夜增添了几分阴冷。
欧阳旭敏感地发现了凤玖澜的不对劲,如同一个忠诚的守护者陪在她身边,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凤玖澜的脸上,那细微的表情一览无余。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弹指一刹,前方拐角处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流窜在小巷里,凤玖澜黑葡萄似的眸子里此时尽是冷意,“站住!”
话音落,她飞身而起,不顾一切,欧阳旭薄唇紧紧抿着,生怕凤玖澜发生什么意外,连忙紧跟其后,当他足尖点地踏水无痕雪白玉华的身影落在了那方高墙上时,听到的便是杂乱的刀剑碰撞之声。
心蓦然感到一阵窒息,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此时正和银面人厮缠在了一起,凤玖澜一出手便是毫不犹豫地用绝招,几乎招招狠辣,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凤玖澜如此拼命,哪怕是和虞纯动手也从未如此!
“臭男人,还愣着干什么?”凤玖澜忽然瞥见了高墙之上那负手而立宛如仙人临尘的男子,差点吐血,这个男人好没良心,都不帮着自己!
欧阳旭眉峰一挑,虽然心中疑惑万千,可是唇角却溢出一丝属于黑夜般惑人的笑意,“澜澜,你要是叫我一声夫君我就帮你!”
“……”凤玖澜差点被这个落井下石的男人气得内伤。
闪神间银面人攻势愈发凌厉,欧阳旭见凤玖澜虽然处于劣势,却不落败迹,于是不打算出手,凤玖澜好不容易才缠住了银面人,这一次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揭开这个人的面具,因为四年里她和小玖玖不止一次被人追杀,好多次都差点没命。
不管他们如何易容,都不可避免地被人追杀,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只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带着宝贝儿子逍遥自在,可是为什么偏偏总是有人来打扰他们母子二人平静逍遥的日子。
所以,四年之后,她带着凤玖玖再次踏上了这片不堪回首的土地,希望可以得到一些线索,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欧阳旭……
遇见他,是她人生里的一场意外……
“澜澜,喊一声夫君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好好歇着,多划算呀!”某国师非常无耻地站在银白的月光里,手指捏着一朵紫罗兰,清声笑道。
凤玖澜累得要死要活,那个臭男人竟然袖手旁观,真是没人性!
“好好好,我叫!”
本来凤玖澜还有力气与银面人抗衡,可是被欧阳旭这么一句又一句地挑拨着,越来越觉得身体吃不消,欧阳旭难得看到这只小刺猬妥协,竖起耳朵准备好好享受澜澜叫他夫君时的美妙感觉。
不知为何,凤玖澜只觉得这声夫君真是很难说出口,可是她实在招架不住了,就在那银面人的长剑准备刺破她肩胛骨上的肌肤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旭哥哥,救我!”
几乎同一时刻这方黑暗的天地间雪花纷扬而落,千里冰封,雪飘人间!
不过刹那,数千枚叶片如同锋利的小刃割破那银面人的肌肤,从未有过的寒意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前一刻还恣意调笑下一秒便从天而降的男子,面具背后的脸上尽是骇然的神色。
欧阳旭徐徐向凤玖澜和银面人的方向靠近,如踏云朵,静寂无声,那出云冰月散发出冷光几许,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好长,随着他越发靠近,银面人脸上的面具倏然断裂成无数碎片,落地有声,当凤玖澜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都呆掉了,难以置信,“宗政茗熙……”
“澜澜,他不是宗政茗熙!”欧阳旭肯定地说,这是个男人,毫无疑问!
此时那男子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块抹布,声音虚弱得像是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人,深深地看着一袭雪衣洁白无倾的男子,每吐出一个字都好似费尽毕生之力,“幻……城……少主……”
就在这时,三男一女身法飘忽,足尖点地,出现在了欧阳旭的身后,雪松在离欧阳旭三尺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少主,全杀了。”
此话一出,那和宗政茗熙长着同一张脸的男子眼里尽是绝望与后悔,十几年来欧阳先生身份成谜,天璃国君更是动用皇室隐卫明察暗访,终究没有结果,是夜,当他看到了星空上飘落的雪花时,他知道了……
然而,他的人全部被杀,这个刚被翻出的秘密再次如同一颗细石沉落大海,杳无人知!
银面男子如同坚冰般僵硬的身体霎时倒在了地上,视野中玉树风华的男子愈发模糊,渐渐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欧阳旭屏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