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殿已然是许久没有被人入住过了,所以这打扫起来就要费上一番工夫。
朱砂这些时日,早已然在庄太后的慈宁殿里又住了七八日。自朱砂被册封以后,这慈宁殿竟然是越来越热闹了,那些得宠的不得宠的宫妃无一不巴巴地跑到了慈宁殿来,一方面替庄太后请安,一方面又与朱砂拉拉近乎。时不时地,还能看到皇上,如此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所以一连几日,这慈宁殿都像是过了节似的热闹。庄太后的脸上渐渐地有了喜色,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虽然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尽讨好与奉承,但胜在热闹,倒让老人家感觉到了快乐。
这一日,庄太后好心情地在邀月亭设宴,特命五品以上的宫妃都来参加。这倒是让那些自新皇即位以来,一直寂寞得无聊的宫妃们无一不兴奋起来。
“既得着你能在这儿陪哀家,索性就多与这些人热闹热闹。”庄太后拉着朱砂的手笑道,“这样,也让你多认识认识这些个妃子,找上几个合心意的交往交往,以备你日后不觉无趣。”
朱砂感激地反手握住了庄太后的,由衷地说道:“太后娘娘,您对朱砂如此眷恋和照顾,倒是让朱砂觉得温暖。想朱砂七岁丧母,竟是……不知道便是朱砂的亲娘,能不能做得这样体贴了……”
一提起这个“娘”字,朱砂的心便痛了一痛。她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扭过脸去,难过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庄太后一心敬佛,心地本来就善,此番看到朱砂这般模样,自也是红了眼睛,当下捏了朱砂一把,笑道:“好好儿的,又说这些事情做甚么。你来,哀家特命司服局做了几件衣裳给你,你这丫头哪儿都好,偏就是穿衣裳太过素气了些。你而今是在哀家的宫里住着,若是给人瞧见了,兴许还说哀家苛待你,不给你新衣服呢。”
说罢,便笑呵呵地挥手命映月上前,呈上了几件衣裳。
朱砂见那几件衣裳都是色泽艳丽,而又质地优良的,当下便有些迟疑。孰料那庄太后道:“你这般如花的年纪正是该打扮的时候,总穿这样素气的衣裳,可显得多老气。”
说罢拎起了一件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瞧了瞧,又比在朱砂的身上,笑道:“偏这件好,哀家年轻的时候也是偏爱这花纹的,配你这江南女子的温婉更是适合,便是它了。”
说罢又拣了两件金首饰塞给朱砂,笑道:“今儿可是哀家做东,你可要好好打扮,莫要叫哀家丢脸!”
朱砂自知无法推辞,只得应了,少不得由映月扶下去梳妆打扮。(
邀月亭,乃是御花园碧水湖边的一处汉白玉的亭子。由于眼前还没有到盛夏,所以便在邀月亭之边的长轩上设宴。这一夜,皇宫里宫灯高悬,婉若白昼。朱砂跟在庄太后的身后,抬起头看着这些摇曳在枝头的宫灯。依稀又忆起了在慕容侯府里一到上元佳节,便能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些玲珑的灯盏。纵然它们比不上眼前的这些宫灯精美,却始终是朱砂记忆深处最美丽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遥远而所以念念不忘。还是……因为不能拥有而觉得最美?
朱砂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去瞧向了邀月亭。但见那邀月亭已然聚集着五光十色的罗裙彩霞,倒让这夜色更加的斑斓多姿。莺莺燕燕,娇笑细语,这些……都是这皇宫的一道道风景呵……只可叹她们今日竟都是她的陪衬!
所以当庄太后携着朱砂入席,这些人竟无一不带着微妙的神情,纷纷施起礼来。
“都起来罢。”庄太后笑着挥了挥手,道,“今儿你们都是客,哀家要好好地招待你们。酒可要多喝,诗也照旧要做,谁也不能赖!”
说罢,这些宫妃便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朱砂注意到,这些人里,却不曾见那萧淑妃的影子。想来定是因有孕在身而不曾来罢?
“咦,德妃怎不曾来?”庄太后环视了众妃一眼,道。
“呵呵,臣妾才这么一回来迟,便被您老人家逮着了。”那庄太后的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朱砂的心中一动。这些个宫妃一个个儿地,每一个都敛息静气,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却偏偏这个人说话方式如此豪爽,却倒是甚么人来的?
她转过身,倒是攸地被眼前的这个女子吸引了。
但见这女子一身红衣,头发挽成缕鹿髻,只斜cha着一对珍珠攒花簪。她的脸上并未施任何的粉黛,然而那一对上扬的英眉,和一双烁烁生辉的眼睛,却让这张脸有了一种飞扬的神采。
这个人……是?
“臣妾洛红英,参见太后娘娘!”这女子说话倒也是极为豪爽地,径自拜了下去。
洛红英?
这便是有着德妃之称的深远侯之女,洛红英吗?
朱砂暗暗地吃了一惊,想不到那以xing如烈火而著称的深远侯之女,竟也似他那般不拘小节么?
“起来罢。”庄太后笑着说了一句,又拉起朱砂的手,笑道,“来朱砂,这是德妃。可是这后宫里出了名的呛口辣椒,你可不要被她呛到才是。”
一席话说得那洛红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的宫妃也跟着笑了起来。
“哟,太后娘娘,瞧您说得。”倒是那阵阵都落不下的宋贤妃笑着cha言道,“这天下谁不知道德妃姐姐是个文武双全的?要不又岂担得起这个‘德’字?您若是说她是小辣椒,可倒是让我们这些人都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