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应龙掀开床板的那刻，玄笙整个人都呆住了。
床是空心的。
里面有人。
人是侧着的，背正对外边。银白的发丝散落在其肩上背上，身着白衣白鞋。原本白色是清爽利落，此时却显得格外苍白。
仅是看到背影，她就不受控地咄泣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爹明明就离他近在咫尺，她却丝毫不自知……
可是，幸好……幸好找到了爹……
她缓缓蹲下声，终于泣不成声。
*
小树林的那头火光跳耀，天灵和余下的士兵静静地等待着耶律斜的好消息。
却不想，耶律斜没等到，等来了杨家的人。
率领一众杨家士兵的，是杨家六郎。
哦，还有一个其他姓的人。
潘豹。
看到潘豹，天灵的瞳孔猛地收了收。
不用对方告知，他已然猜到了如今的形势。
潘豹根本没有被杨家怀疑，也没有闹得杨家天翻地覆！
罗怎么回事？
背叛他了？
呵。
果然。
这世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
“两位副将别来无恙啊。”天灵心中虽然百转千回，但是面不改色，依然从容。
“谁说无恙啊。”潘豹蹬着天灵，没好气地说，“几日都禁锢在营内，筋骨都不得施展，能好吗？”
哦？
这么说，潘豹还是被怀疑了的？
天灵见缝插针，说道：“潘将军这次劳苦功高，待回辽之后天灵必当在萧太后面前为潘家多言几句。”
“神经病啊。”潘豹气得说起了杨可可骂人的话。
杨六郎拍了拍他的手肘，看着天灵说道：“潘豹当然劳苦功高，为了引你们入计，甘愿委屈自己。”顿了顿，继续，“军师在萧太后面前别忘了说，潘将军心向大宋，与辽无缘了。”
“哦？”天灵挑眉，“可其令尊恐怕不这么想吗？”
潘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回道：“我爹如何想，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潘家日后要怎么做，也不是天灵你说的算的。”
“我看天灵你也不必回去和萧太后说了，直接去和我们皇上说吧。”
说着，潘豹看了眼杨六郎，对方点头回应。潘豹抬手，一挥，对着宋兵喊道：“兄弟们，给我拿下！”
霎时间，士兵涌上，与辽兵对战。
杨六郎与潘豹则一左一右，联手围攻天灵。
天灵权杖一挥，不攻反退。
两人追击，对方一路挥杖相对，不论敌友。
但杨六郎和潘豹就顾忌许多，又是黑夜，一路磕绊。
虽是两人打一人，却让一人占足了上风。
虽然天灵占了上风，但他自知如此下去，自己只能是被活捉的命。所以，必须要有所改变。
想着，天灵退到最后，趁两人不备，一个挥杖。
他转身逃开，轻功施展，头也不回。
潘豹要追，杨六郎拉住他，皱了眉，对其摇了摇头。
再怎么不甘心，但不能追。
天灵奸诈，或许他没留后手，但若是留了，他们就被动了。
他们是胜局，不能有一丝差池。
两人互看一眼，皆是叹了口气，转而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还在打斗的两兵。
黑暗中，兵刃相交的光影闪烁。
士兵手里的火把，和着兵刃上的鲜血，将周遭一切染红。
辽兵还在奋战。
军师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