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王府有些不方便,所以,所以老仆想要带世子和云少爷到城外的庄园暂时去住一段时间。”老人回过头来,几年中多了不少皱纹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却是并不比哭好看多少,谁都能够从老人闪烁不定的眼神中看出他正在试图隐瞒着某些事情。
项宁阅人无数,早就看出宁王府老总管项成的不对劲来,但他却没有直截了当的询问老人,走上前笑着道:“成伯,我们赶路赶得很累了,去城外的庄园可是太远了,您难道想要我们把脚走肿吗?我们还是早点回王府去吧,我们在钦察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无论怎样将近一夜就好了。”
老人见到几人怀疑的态度,当下心中更急,他本就不擅长说谎话掩盖,此刻自是更加吞吞吐吐的试图解释道:“老仆知道世子时隔三年终于回来,于是就想将世子和少爷所住的房间好好修缮一番。只是老仆的时间算得不对,到了如今还未曾弄好,所以还是让老仆带着你们去城外的庄园内住上一段时间吧。”
项宁丝毫不急,依旧扶着老人温声说道:“成伯,我们的房间在重新装修,也没必要去城外住啊,我们宁王府里有那么多的房间,随便安排给我们一两间暂时住着就行了,我和云沧几个又不挑的。”
“是啊,是啊,成伯,我们还是回去吧。”云沧也在旁边帮腔道,他和项宁倒不是吃不了苦,一定要住在王府里面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今日的事情还有成伯的表现从始至终都透着古怪,颇有好奇心的他和项宁一样也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世子,您还是跟我一起去城外的庄园内住一阵子吧,正好您已经三年未曾回来了,顺便也好去拜祭一下王爷和王妃二人。”老人仍是能瞒得一刻便是一刻。
“三年没有回来了,也该去看看了。”项宁似是自语,又似是对其他人说道。
玄武二十五年,也就是十八年前,北突厥叛乱,勾结蒙古大军内侵草原,项宁之父吴王项琎率军北征,后双方大战于燕然山,大楚虽是大胜,却也是惨胜,十万精锐大军死伤过半,而项宁的母亲龙语嫣也就在那个时候重伤难产,不治生亡,而他的父亲项琎也于此战身受重伤,在六年前于丧妻之痛与战伤的双重折磨之下郁郁早逝,只留下项宁和项芷香一对姐弟相依为命,宁王府也就从此家道中落。
项宁虽是灵魂重生的穿越人士,但于情于理,还是应该去拜祭一下这一世的父母。权利和义务总是相互的,借用了人家的肉身,也就承继了他所有的责任与命运。包括,保护自己的家,宁王府。
“成伯。”项宁久久的望着眼前的老人,是要经历怎样的殚精竭虑,才会让一个原本保养的很好的老人的身体从健康迅速的衰老。自数年之前项宁因为杀了幽燕节度使安忠嗣的小儿子而远赴钦察,而姐姐项芷香也在同一天和亲吐蕃,宁王府也就只剩下了老管家项成一人勉力支撑。“告诉我,宁王府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小世子。”项成悚然一惊,他曾经跟随着宁王府先后两代的主人数次上过战场,提刀杀人的事情也是常做,如今虽然已经年老,可却仍能感受到自家小主人身上实实在在的变化,一股唯有经历过战场杀戮才能培养出来的杀气始终萦绕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世子变了,他从一只需要人庇护的雏鹰真正的成长为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
小狮子终将成长为草原森林的王者,也许有一天,小世子能够如同他的父祖一样,让宁王府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在这一刻,年迈的老人长久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膝盖颤颤巍巍的弯了下来,想要跪下,满是皱纹的脸上立时老泪纵横。“世子,老仆无能,辜负了两位王爷的重托,未能给小主人保住宁王府。”
“成伯。”项宁阻止了要跪下去的老人,“您老千万别急,站起来,慢慢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王府为何不存在了?”
项宁扶着衰落的老人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坐下,老人讲述着事情的原委,项宁等人这才知道,项成之所以要千方百计带他们到城外的庄园居住,是因为宁王府已经不再是宁王府了,而变成了长宁侯府第,简而言之,就是身为皇族近亲的项宁在帝都长安城中已经没家了。
“小世子。”年迈忠厚的老人望着身上的气势忽然变得可怕异常的项宁,生怕这个已经与前大不相同的小主人会突然作出什么可怕的行为,宁王府早已没落,虽是皇族,可也大大惹不起如今权势如日中天的长宁侯杨銛。
“成伯,我没事了。”云沧适时的拍了拍项宁的肩膀,驱散了青年身上骤然变得可怕的气势。他早已不是血气方刚做事只求一个爽字的青少年了,至少是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他是不会主动去招惹敌手的。
项宁身上的气势虽然收敛了,可老人依然不太放心,仍是忐忑的盯着他提醒道:“小世子,您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长宁侯爷啊,他们,他们杨家现在正是得宠,不是,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老人的话语中满是无奈,曾几何时,显赫一时的军武王府宁王府的子弟,需要向一个外姓之人无奈的低下项家人高傲的头颅。
老人犹自记得,当今大楚的武皇帝亲自下旨,将已经事实上空置的宁王府赐予长宁侯作为侯府所在,而宁王府的奴仆侍卫等自是另行安排。而事实上,所谓的自行安排便是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