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骁一直按着她不让她下车也不让她探头看外面,谢灵曦听见外面杀声震天,可以闻到一股又一股的血腥味,但自始至终沒有人到马车跟前。
渐渐的,马车里由昏黄转为暗色,最后成为漆黑,温度渐低,谢灵曦可以感觉到晚春的昼夜温差,莫云骁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姿势,避免她身体呆僵了,甚至还把旁边压在下面的锦被拽出來给她盖上,然后接着环抱住她。
一丛光芒正在接近马车,从速度來看是步行,别说她紧张,就是莫云骁都有些紧张,抱着她的手臂有了向斜后方施力的趋势,难道是匪徒进來就把她往后放吗?先死后死还不都是一样!
谢灵曦默默地抓住莫云骁的手,如果真到那一刻,她不想临死还看见别人为她搭上性命。
车帘被掀起,她想到了可能是东原国赢了,所以沒有危险,但她沒想到來接他们的人不是丹桂和金桂,反倒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你就是方微吧?让你受惊了。”
男子身穿一身姜黄色的袍服,火把将他的浓眉大眼照得晶亮,长圆脸上有些泛白唇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和善的气息,怎么看也不像一般的士兵。
“您是……定王爷?”
“不愧是人人称道的十思楼方公子,即使远在边疆,你的名字依旧是如雷贯耳。”
“定王爷客气了。”
谢灵曦赶忙放开拉着莫云骁的手,好在就算有火把,马车里依旧光线昏暗,而且有锦被盖着,她的样子不会太狼狈。
谢灵曦起身下马车,定王爷莫云驱本來想扶她一下,谢灵曦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自己跳下了马车。
莫云骁跟着她下來,站稳步子才正式和莫云驱打招呼。
“二皇兄。”
“云骁,皇兄写信跟我说你现在上进多了,这次皇叔的事情,还是多亏你注意到云涛的动向,才沒有闹大。能看到你这个顽童长大,我们也都放心多了。”
谢灵曦明显看到莫云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以莫云骁的手腕,再加上他的身份,除了他的两个哥哥,沒有人也不可能有人把他当孩子了吧?
“定王爷,您大病初愈,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和安王爷就先和您回到大帐里,再仔细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您看如何?”
“军师说的是,我看见云骁太高兴了。”
莫云驱沒有丝毫王爷的架子,反而像个痛快的儒将,谢灵曦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在她的印象里,军人只佩服有能力的人,想她这样文人出身的军师,她本來以为要费好一番周折才能让将士们接受她,现在看來,有定王爷的支持,应该不会费太多事。
由马车走到军帐内,一路上沒有尸首,但是遍地的血迹证明这里曾经有尸首。守着营帐的士兵正好换了人,谢灵曦不敢问原來那个愣小子是受伤了,还是换岗了,还是……
此时军帐内下面的四把椅子已经坐满,莫云驱坐到台阶上的主位,莫云骁跟着莫云驱站在他身旁。谢灵曦沒有地方去,也就站到了莫云骁的旁边。
虽然台阶不高,她也算是居高临下。
“安王大家都认识,本王也就不多介绍了。此次皇兄派他來,乃是因为本王身体尚未康复,因此,在本王伤愈之前,一应军务,由他节制。”
定王爷一改刚才的和善模样,此时颇有大将之风。果然,沒有两把刷子,是镇不住下面的一众将士的。
“这是军师方微,他将协助安王处理一应事务。方军师,这位是左将军王连鹰。”
莫云驱示意左手位前方的那个鹰钩鼻的男人,他看起來四十來岁,额头左侧还有一道挺深的疤。别说他是将军,就算他只是个小兵,那一脸的煞气都能震慑几十个士兵。
谢灵曦沒多客套,只是朝着王将军点头示意。而在这位王将军眼中,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显然沒什么区别。
“坐在他身后的是左军护军都尉周立文。”
护军都尉是执掌军政的,在谢灵曦看來,就和政委差不多。不过这个政委相当年轻,最多三十出头,而且长得有些贼眉鼠眼,但愿这只是他的先天问題,而不影响他后天的品行。
“这位是右将军许远峰,想必方军师也知道许广平老将军的威名。许将军便是老将军的长子。”
谢灵曦看了看右手位上座的男子,三十來岁的样子,就算是坐着,也能从他宽大的骨架想象出他站起來时是何等的气势。虽然身材高大,五官却清秀,算起來,他至少有四十岁了,在古代都能算是老人,但看起來却丝毫沒有苍老的趋势。
“在十思楼时,承蒙令公子照顾,方微学会了不少东西。此次有幸见到许将军,想必定是不虚此行。”
“方公子客气了。”
只是这一句方公子,谢灵曦便知道,许远峰沒把她当军师,不过沒关系,刚刚那只是对于一位长辈的尊敬。她在沒有亲眼见过这些人的实力之前,也不会把他们当将军。
“最后一位是右军护军都尉,别看刘浩淼都尉岁数大了,却是老成持重。早在许老将军还在的时候,他便任护军都尉,军营里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云骁与方军师,有问題可以多向请教。因为有些事情,就算是本王也未必清楚,但他,都知道。”
“定王爷,折煞老臣了……”
乍一看这位刘都尉有些像孔子从画上走出來的,打死谢灵曦都想象不出來他骑在马背上的模样,不过孔子